终于,大婚这一日。
零散的鞭炮声,还是吸引了不少百姓,在尚书府门前围观,有的想图个热闹,有的讨个八卦闲聊,有的特意前来,嘲笑那从花轿中走出的赘婿,不曾想,却也被他的出场惊艳到,而不知如何出言讽刺。
南辰止身穿件大红色锦袍,一条碧绿连勾雷纹腰带系在腰间,那是赘婿特有的腰封,可在他腰间,尽显风流潇洒。墨黑色长发下,一双眸子清朗温柔,身材颀长,当真是惊才风逸。
奚箫吟看着镜中,白玉的尖下巴,顾盼生神的丹凤眼,浓密柔润的青丝,也算得上是位天生尤物。
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填丝长石戒指,腰间系着大红花卉纹样绣束腰,轻挂着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荷包,加上身披大红色蜀衫,绣四经绞罗荷叶裙,看着真是惊鸿艳影。
晃了晃额前缀满细长的水灿滢钻金流苏,这样的凤冠霞帔,是多少姑娘们心中的向往。
奚箫吟心中愁绪万千,她当然期盼有朝一日,长发及腰,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执子之手,与君相濡以沫。可绝不是现在这般情景,那君,笑里藏刀而来。
无奈,自行披上红色绸布盖头,“紫薇,我们走吧!”此刻还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苦涩一笑,奚箫吟牵着紫薇的手,随着众多仆役,走向前院。
只片刻,南辰止踏着吉时走进来,在喜娘将长绸交到奚箫吟手中后,转身对着奚舜,准备行成亲大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对面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拜,他该隐忍得多么痛不欲生,奚箫吟竟有一丝恻隐之心,可又想想,周遭包括自己在内,都是三年后,他灭九族的人,心一下子又冷了,这样的游戏,她定不会奉陪太久。
“夫妻对拜”
一滴泪,划然而下,她的郎君,不该如此,这样的不公,她躲不掉。好在披着盖头,无人看见奚箫吟此刻的潸然泪下,痛彻心扉。
“礼成!”
因为是赘婿,没有过多的抛头露面接客,没一会儿,南辰止便被送到倾玉院,扶烟阁内,这里便是他们以后的卧室。
片刻的沉默,南辰止走向坐在床沿的奚箫吟,“承蒙娘子不弃,为夫可以掀去盖头吗?”
“哗”奚箫吟径自拉去红绸盖头,心里默默宽慰自己,这样做十分不合规矩,所以对自己而言,这婚礼算不得数,他便不是自己的夫君。
抬头看着眼前人,这是奚箫吟作为自己,萧歌,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当真是清新俊逸,玉树临风。
可那么一个杀伐果断,令人闻风丧胆一代枭雄,将自己磨成眼前的卑微之态,这该受了多少痛楚,忍了多少屈辱。
心生怜悯,奚箫吟就已经不那么怕他了。
“娘子容貌,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是为夫之幸!”南辰止收回准备掀盖头的手,浅浅笑了。
奚箫吟回以一笑,这时候,自己被捧得有多高,以后就摔得有多惨,“南公子,曾经的苏陌大将军,杀敌无数,保家卫国,能嫁与你,是我之幸!”
一丝惆怅和自卑涌上他的面容,“娘子,何苦出言讽刺,现如今,我只是叛乱……”
“真心话,他人作何发言,百姓如何流传,我不管,苏陌大将军,永远都是我心崇拜之神!”奚箫吟一脸谄笑,心里默念,‘拜托记清楚些,以后对我手下留情啊!’
可是,记忆中冷若冰霜,决绝无情的那一剑,又蓦然浮上眼前,畏惧害怕之意陡升,奚箫吟笑着笑着,就流泪了,当真是,见一次,哭一次啊。
奚箫吟赶紧拭去眼泪,“风迷了眼,见笑,见笑!”
南辰止有些迟疑,有些困惑,眼前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不知是否自己行为不妥,“娘子,可是为夫做错了什么不自知,惹你伤心了!”
奚箫吟心理承受接近边缘,“没有,风,风迷了眼!”说完站起来,走到他身后,离他远一点,看不见他脸,说话才能恢复点底气,“那个,我们还不相熟,同睡一张榻,太勉强,隔壁留听阁,已收拾妥当,南公子若不嫌弃,暂居那里,可好!”她记得,前世他和五小姐,也不曾同榻而卧过。
“娘子,所言甚是,为夫自不会为难娘子,多谢娘子,思虑周到!”
将头盖放到桌上,奚箫吟叫住准备离开的南辰止,“那个……”欲言又止,何必呢,叫全名,如此惺惺作态的他,必然不肯,叫箫吟,太过亲呢,自己也不愿意,还是随他吧,娘子就娘子了,“算了,没什么,你早点歇息吧!”听不惯,也得忍着。
“好,娘子也乏了,早些休息吧!”说完,南辰止缓步离开,顺带轻轻关上房门,一副妇唱夫随,卑躬屈膝的模样,拿捏得非常到位。
看着关上的门,奚箫吟才颤颤扶着凳子坐下,跟这人比唱戏,自己真不是对手,倘若告诉他,自己不是奚箫吟,他会不会信呢,一杯热茶下肚,冷静片刻,开始全面分析起来。
告诉他自己魂穿,且知道这身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