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见四下无人,奚箫吟拿起发钗,在手指上,使劲儿划了一口子,就米粒那么大,都疼得自己上蹿下跳的,这前世本尊和自己这点很像,超级怕疼。
走到院中杂役的厢房门口,奚箫吟痛苦地大叫,“冬儿,疼死我了,去药房给我拿点伤药,多拿点,止疼的,止血的,祛疤的,多拿点,快点,疼死我了,快去啊!”
看着跑远的丫鬟冬儿,嘴里继续嘀咕道,“这谁给本小姐找的鱼竿,这么多刺!”
厢房里安静得出奇,谁都不敢出来领罪,就这小姐的脾气,非得掉层皮,见小姐走远了,才敢大声喘气。
拿到药后,奚箫吟以她们太鲁莽,要自己上药为由,赶走下人后,便悄悄去了紫薇厢房。
见这小丫头也只是简单擦去血水,是啊,奴仆哪有药材能用,奚箫吟有些心疼,放下药,唤她过来坐下。
刚来府中第一天,遭这么多罪,紫薇害怕极了,不敢上前,直到被主子拉着坐下来。
“这是止血的,这是止疼的!你看不见,我给你涂,别动!”奚箫吟拉着她后退的身体,轻轻地开始涂药,“祛疤的,暂时不要涂太多,留着疤痕,对你有好处,待以后……以后,以后再说吧!”她现在已经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了。
本来想着,多行善事,能不能扭转这世二十一岁的命运,可看着紫薇,心里失落至极。
前世是这身本尊毁了她的脸,这世还是没避开,带回倾玉院,被奚竹月毁了,竟有这么巧的事,有种殊途同归的感觉,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不管何种作为,奚箫吟都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紫薇看着主子,眼含泪水,心中震惊万分,以为是心疼自己,却不知那人在愁自己只剩三年的寿命,心里还暗下决心,这主子待自己真好,要好好伺候着!
深夜寂寥,沙沙风吹枝叶,奚箫吟毫无困意,实在睡不着,索性搭了件披风,趴在窗沿上,呆呆看着黑黢黢夜色。
一阵冷风吹过,不禁一个寒颤,脑子突然清醒很多,那些不堪的过往,悉数呈现,真是糟糕透顶,狼狈不堪的一生。
这身本尊,前世仗着自己是尚书千金,平日在外,我行我素,骄横跋扈,作威作福,害人不浅,不可一世。
看得上买不到的,暗地里揍一顿,抢了;挡道害自己出丑的,私下废一条腿;和自己结下梁子的,夜里,一把火扔到院里,能烧多少是多少;上书状告过自己的,不死也半条命没了。种种作恶多端,因为没有把柄,加上父亲奚尚书位高权重,百姓只能吃着哑巴亏。
想着想着,奚箫吟都觉得没法顶着这面容,这身躯继续苟活着,更不用说,白日里出门转转,对自己表面恭敬顺从的百姓,背后得把自己骂成什么样。
突然,一道身影又炸现自己的脑海。
他,对,那个赘婿,那个受尽前世本尊屈辱和折磨,最终将前世抹脖子的恶魔,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遇见的。
每每想到是他,处心积虑,八面玲珑,诡计多端,哄得奚尚书信他,追随他,最后落得造反未遂,被诛九族,心中便恐惧不安,毛发直竖,冷汗直冒,尤其对前世,最后冷情决绝的那一刀。
奚箫吟护着自己的脖子,忍着畏惧,打着寒噤,使劲儿开始搜寻那些杂七杂八的记忆,记得那时,是老七邀请自己去听曲,说青馆进了一批新的男姬,就那时候遇见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那时候,那时候,对,冉景山,那个新男姬,就是那时候带回来的,幸好,现在还不在院中,那就是还没遇见。
奚箫吟喝口水,压压惊,透心凉,心绪平静了一些。
只要避开他,不贪图他美色,不调戏他,抵死不让他入赘,应该能活久点吧,实在不行,三年,这三年就没机会逃得远远的吗,不可能!
那赘婿,真的是个恶魔,把扮猪吃老虎,装傻充愣刻到骨子里去了。
前世本尊愚不可及,开始竟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沉溺其中,引狼入室,真情实意付诸东流后,伤心欲绝,变态折磨羞辱他,最终落得个抹脖子,灭九族的下场。
她,如今的奚箫吟,不可能任由摆布,实在躲不开,避不掉,唯有逃!
次日,奚箫吟又跑去钓鱼,池塘不大,都是小鱼,浅得到不了腿根。鱼不是目的,享受的是这个安静的氛围,可以好好思考,这家子人怎么救,要不要救,自己怎么逃,怎么活。
一个时辰过去,奚箫吟发现,除了这个从小长大的皇都酆城,前世哪里都不曾去过,对外面城郡从不关注,还有再想想,逃出去,没有钱,可怎么活,这下头更疼了。
听到后面来人蹑手蹑脚声,奚箫吟没有回头,除了老六,没人这么捉弄自己,果然肩膀被拍一下,便假装心惊一场,“哎呀,鱼都吓跑啦!”
站起身,对奚府六公子奚承业笑道,“今天怎么没去斗蛐蛐!”可不经意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人,奚箫吟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肖景山!”脱口而出,这是噩梦的开始啊,真是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