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行人,只有雨声和自己的脚步声。许是人们都在家里躲雨,只有小孩子才愿意穿戴整齐,出门踩水坑。
她把粘粘装在猫包里,背在身前,一人一猫撑着伞走在长长的胡同里,路越走越窄。快走到尽头的时候,胡同仅有一人多宽,如果这时候对面进来一个人,两个人便得各自侧着身子,才能行进,可此刻她正背着粘粘,怕是得先把猫包摘下来拿在手里,两个人才能错开通过了。
窄窄的胡同外面是宽阔的马路,她扬起雨伞,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黑油油的树冠,忽然一只全身油黑的猫,从她的头顶跃了过去。安康没来得及掏出手机,黑猫就消失在另一侧的屋顶上,应该是只流浪猫吧,雨天也得出来觅食。
如果没有被安康带回家,粘粘是不是也得如此,才能生存下去?看起来倒是自由自在,在屋顶上飞檐走壁,不用谁带着,想走就走。她照顾着粘粘,同时是不是也圈养了它?
都说猫咪是喵星人,毛毛说猫多像外星生物啊!所有猫原本是不是都生活在别的星球上呢?
很久以前,地球上有一只狐狸,遇见了从小小星球上来的小王子,狐狸和他说,你驯养我吧,你驯养了我,我们便彼此需要。
安康领养了粘粘,却是粘粘驯养了她。它让她收获了很多无声无息的爱,不求回报的爱,还有全身心的陪伴,它就是她的独一无二。
“以后姐姐开着房车带你去想去的地方,咱俩一起出门旅行,可以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喜欢的地方就多待几天。你可是一只可以遛弯儿的小猫咪,想不想去外面更大的世界看看啊?”
以前,安康觉得花为什么要插在瓶里,去了根,活在水里,太过残忍。花期本就短暂,在花瓶中更加短暂地盛开,装点一屋之美,不过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罢了。
当然,这只是安康的一己之见,花儿可能不会这么想,它可能愿意盛开在深山,也愿意盛开在桌案。
安康偶尔也会买多头的粉红玫瑰和橙红的郁金香,她也一厢情愿地觊觎它们的美貌和香气,把它们禁锢在案边,每天给它们换水。长在地里的成片的郁金香,不如养在花瓶时赏心悦目,三两枝,直挺挺的,简洁而明亮,而郁金香花丛,打眼一看,千篇一律。
她想要“驯养”一捧花,一只猫,一本书,让他们都成为自己的独一无二,却不想“驯养”一个人,她足够富有了,不想要一个人的专属。
如果没有疫情的话,今年的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多瑙沃特,和Alexander在老城里散步呢。Alexander是小丽姐的儿子,一个三岁的混血小帅哥,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在德国的小城多瑙沃特。不久之前,安康还在为他的降生感到欢喜,到现在她们还没有线下见过面,这样想着,安康真希望疫情早点儿结束。
一时半会去不成德国找丽姐,现在粘粘能陪着自己逛胡同也是极好的。
她轻轻松松走了快两万步,一人一猫下午才回到家,许是累了,她随便吃点东西,就蒙头大睡起来。她怀里抱着粘粘,就像是拥抱着全宇宙,十足的踏实。
“诶,胡同里边这个有猫的房子。
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小院儿,房门边上放着一把旧木椅,一只猫正在旁边的木板架子上打盹儿。这家的猫,应该是周边的流浪猫吧?小院儿栅栏下放着几盆猫粮,看来不止一只猫来这里吃食。正看着,一只猫从栅栏上跳了进来,先是跳到地上舔着盆里的水,接着慢悠悠地也跳上木板架睡大觉去了,就像是清早钓鱼归来的大爷,整理好渔竿,泡上壶茶,喝完再睡个晌午觉。
掀开了门帘,门口迎面放着一个小巧的白瓷洗手盆,只有一罐洗手液在旁边,是啊,进门要洗手。
洗手的时候,隐约听到右手边的屋内有动人的旋律,窗户下则摆着一张桌子,走进去一看,桌子的北侧还有一个拐角形的沙发,还有个旧旧的茶几,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还是坐在床边吧,可以看见外面的猫。
周围怎么没有人,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倒像是谁家的会客厅,东西两边各放着一个矮矮的边柜,音乐就是从西边那个边柜上传出来的,这就是黑胶音乐啊。正在四处打量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从对角线的门里传来,‘想吃什么吗?这里是菜单’。
原来是家饭店,一个扎着头巾、围裙的短发女人从里侧的厨房走了过来,嘴边含着笑,但不知怎的,竟觉得这笑有几分神秘。
迷迷糊糊地就点好了餐,原来并不是什么饭店,是吃下午茶的地方。女人转头又钻进了厨房,门上挂着布帘,看不真切女人的动作。
一盏茶的功夫,女人端着一个朴素的木盘走了出来,是两块儿新鲜出炉的司康,配着一碟奶油、一碟果酱,都是自制的,司康还散发着浓浓的黄油香气,咬上一口,细细咀嚼,满嘴留香。
又出现了,那个神秘的微笑。灵光一闪,捕捉到了笑容背后的深意:进了我的小店儿,一定让你从此回味无穷。
舒缓的钢琴声大片地流淌出来,背后边柜上的黑白时钟好像也被女人施了魔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