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粘被医生从安康身边抱走,放到一个空着的笼子里,她的人生第一次不由得产生了面对“真正的离别”的恐惧。
死亡,太过陌生的字眼,她还做好面对它的准备。
死了,就是没有了吧?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如果失去粘粘,那从她推开家门那一刻开始,家里再也没有谁等待,再也摸不到毛茸茸的头顶,不再有拥抱,不再有陪伴……夜半孤独的时候再也没有软乎乎的肉垫让我抓,她的治愈良药就硬生生地断了,她已经开始忌惮因此而产生的戒断反应。
安康听了李医生的话,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没有留意到袁理说了什么,她的意识仿佛进入了外太空,正被黑洞吞噬着。
或许哈利·波特遭遇摄魂怪袭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吧,脑海里的快乐逐渐被吸走,躯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灵魂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如同她现在穿着肩膀湿哒哒的衣服,坐在冰冷的空调房里的感觉,体感的温度仿佛仍在一度一度的下降。
蜷缩在笼子里的粘粘,一直昏睡着,笼子外的安康,像是个遭遇摄魂怪的麻瓜,毫无招架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再多努力保留一缕温暖。
“学姐,学姐,我们先回去吧。你回去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过来,医院开门了就能见到粘粘了。”袁理用双手握住安康的肩膀,想要把她从粘粘睡着的笼子前拉走。
安康如梦初醒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两行冰凉的眼泪流到的腮边,她赶紧伸手快速抹去了泪水。
“嗯,我没事。我们先走吧,让粘粘在这好好休养一晚,如果带它回家,我也一样做不了什么,明儿一早再来看它。”安康努力平复情绪,回应着袁理,也是在安慰自己。
雨势小了一些,袁理把下车时带下来的伞,塞到她手里,就快跑着过去启动车子。袁理向来细心,从来没见他因为什么事,先自己乱了阵脚。事出紧急,安康一个电话就把他叫了出来,他也没忘了拿伞。
路面的积水在快速地流向低处,安康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竟然穿的是家里的拖鞋,明明记得在家准备出门的时候有换鞋子。
她打开车的后门,抖了抖雨伞,坐了进去,把伞丢在脚下。她已经无所谓有没有沾湿,来的时候裤腿便一直湿着。
“学姐,你要不要坐前面,我开一下暖风,衣服能干得快点,别感冒了。”
“没关系,我不冷,一会儿就到家了,回家换掉就好。”安康无所谓的样子,她没有力气在乎自己怎样。
“吓到了吧,学姐?要不一会儿帮你煮一碗姜汤吧?”
“没事,我回去喝杯热水,洗个热水澡就好了,你也是,别感冒了。你这刚回来,身体一定还很累,别因为帮我的忙,再累倒了。”
“我现在身体挺好的,就是偶尔颈椎不舒服,不像以前那么爱生病了。”
“千万别生病,再怎么拼,也不能不考虑身体。粘粘以前从来没生过病,肯定是因为我没照顾好它,所以才让它病得这么严重。”安康还是没忍住泪水,哭出声来。她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要是早点带粘粘去看医生,它就不会病得像现在这般重了。
“你别这么说,学姐,粘粘平时不生病,这次生病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事,医生不是说可以手术嘛,做了手术肯定就会好起来的。”
“它陪了我6年了,从捡到它那一天开始,它就一直在我身边,我回老家也带着它,出去玩,把它交给毛毛、交给你照顾,其实我还是不放心。在外面玩要是超过一周,冷不丁就会觉得不踏实,怕它想我,其实是我想它。”可能是车内密闭的空间,又让她有了安全感,放心地释放着悲伤的情绪。
“嗯,粘粘,真的很乖,我记得有一次你出门,我去给它喂食,铲屎的时候它就在旁边不停地蹭我的腿,就像是在说‘谢谢’。”
听到袁理的话,安康心情就像一个被夸奖小孩的家长,哭着哭着笑出声来。“我家粘粘长得凶而已,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暖宝宝。”
脑海里又飘出来另一个念头:袁理说粘粘还用头亲昵地蹭他的腿,生气,怎么能把她的专属待遇给别人呢,粘粘是安康的粘粘。有时候,安康的占有欲完全不顾及主人的想法自己冒出来。
“没错,这个我作证,”说着,袁理举起了右手。
“刚捡到粘粘的时候,它大概只有半岁的样子。那天,和阿摩吃完晚饭一起散步回家,我们在胡同里迎面撞上了它。那时候,粘粘小小一只,浑身特别脏,送去医院检查之后发现它有耳螨,之后就给它打了疫苗,开了药。以前,从没有想过要养猫、养狗,但是不知道那天怎么了,脑海里就一个念头——我得照顾它。之后,就把它带回家,每天给它耳朵上药。因为它特别黏人,所以取名叫‘粘粘’。这还是粘粘第一次因为生病去医院,还要留院观察……袁理,粘粘不会有什么事的,对吧?”安康睁着通红的双眼,望着袁理。
“不会的,相信我,吉猫自有天相。粘粘遇见你就是你们俩之间有缘,它肯定能一直陪着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