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主任打电话，通知顾强生马上到县办公大院。

顾强生皱眉：“这么着急，说什么事没有？”

陆延青：“没说，只让你马上带着材料过去。”

顾强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挥挥手：“去就去！”

一行三人来到大院，发现轿车进不去了。

大院门口堵了好多人，全是县食品厂加工厂的。

不知道谁喊一嗓子：“这是港商的车！”

哗啦啦，人群将顾强生的皇冠小轿车围住。

开车的阿水使劲摁喇叭。

不管用的，群众不听。

大家伙拍车窗：“顾老板，是不是顾老板，下来啊！”

顾强生：“……”

阿水和陆延青都不同意他下去。

顾强生自己也不愿意。

妈咪说过，大陆的暴民很可怕。

当年打土豪劣绅，将她娘家的地全分了，还杀害了姥姥和舅舅。

幸亏她当时跟着姥爷在外地，才躲过一劫。

顾强生从小听着那些故事长大，打心里对群众是又恨又怕。

外面拍车窗的食品厂职工，跟妈咪嘴里的“暴民”，面孔渐渐合一。

顾强生捂上耳朵。

但他不下车，职工不让路，拍的更响。

县里工作人员拦也拦不住，还被推出好远。

许主任就站在二楼窗口，远远望着这边。

彭秘书敲门进来。

许主任回头看一眼，问：“查了没有，怎么群众突然来堵大门，还要求让港商出来？”

“查了！”彭秘书说：“还不是禾苗厂最近发福利闹出来的。”

禾苗厂给食品厂代加工的人发了丰富的福利，还宣传了一波劳动合同条件。

食品厂没参与代加工的职工，还占了一半呢。

这部分人，好几个月没领工资了，被禾苗厂福利和优越的劳动合同一刺激，受不了啦。

不知道谁挑的头，约着今天来县里要说法，问赶着年前能不能将事办了，让大伙吃个安心的年夜饭。

“之前是闹着不许破产，说干了一辈子，厂子没了，难道让他们去要饭？”

“现在县里给想好办法，开除接手厂子必须接手这帮工人的条件，他们又来闹以后的劳动合同！”

彭秘书带着情绪说：“我看就是苏淼捣的鬼！”

“上次摆出什么退出竞争，去开分厂，给曹县长压力感；现在又整这一出！”

“无商不奸这句老话，真是没有说错！”

许主任抱着胳膊，叹口气：“老彭，你是老同志了，看问题，不能带个人成见呢！”

彭秘书闭上了嘴巴，但表情依旧不服气。

许主任瞥他一眼：“时代不同了，作为干部也要与时俱进！”

“职工闹，那是因为关系到他们的饭碗和生活！”

“我说开除你，直接断了你的工资，你闹不闹？”

彭主任低下头。

许主任：“行了，你亲自去，告诉顾强生，想要厂子，就别摆那么高的架子！”

彭秘书答应一声，下楼来到聚集的职工面前：“同志们，听我说！”

职工：“你说吧！”

“人家港市老板来了，你们别将人吓着！”彭秘书说：“大家退后，先让老板将车开进来，好不好？”

职工们：“开进去他直接蹿进楼怎么办，我们进楼逮人，那不是冲击ZF了吗，倒时候你们让公安抓俺们都有现成理由！”

“就在这说，让他下车！”

“想干成生意，还怕这点场面，我妹一个女的去南方倒货都没怂过！”

“就是！”

彭秘书没办法，过去敲一敲车窗。

顾强生知道他是领导跟前的秘书，示意阿水放下一半车窗。

“顾老板，咱食品厂职工就是问问您将来给他们的待遇，您下来说两声呗。”彭秘书的想法，就是将顾强生哄下车。

顾强生不肯。

这帮人连当官的都敢怼，万一激动起来揍了他，可怎么办？

顾强生让陆延青下车：“ 你去，将来这个厂让你管的。”

陆延青没办法，谁让他是顾家的家生子呢。

他下了车，职工们立刻将他围住：“你是老板？”

“……嗯！”陆延青不能说不是。·

职工们七嘴八舌，问啥的都有。

最后还是彭秘书出面，选了代表出来。

代表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那个，你们承包我们厂以后，给工人开多少钱啊？”

陆延青：“……”

他哪知道。

陆延青眼神往顾强生那边飘。

顾强生当看不见。

陆延青硬着头皮回答：“跟你们吃公家饭的时候一样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