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四月，A市洋洋洒洒一个多月的雪，终于停了。

姜苒也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换上初春的风衣。

身上的衣服渐渐少了，学校的同学也陆续离校。整个学校，就像被挖空了一半，姜苒闷在寝室，给各大律所投简历。

投出去十几分简历，每一份都像石沉大海，没了音信。

她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司法考试的成绩单。她没有学校推荐，没有任何人脉，想要进大律所做实习律师，简直难如登天。

坐在电脑前，看着空荡荡的邮箱，寝室里只有鼠标“哒哒哒”的声音。

临近中午，姜苒揣上饭卡，去食堂填肚子。刚打好饭，姜苒就撞在了季英章的眼中。

季英章朝姜苒招招手，让她过去。

姜苒心中有些难过。

同学们或准备读研，或准备就业。只有她，就像被抛弃的狗，她没脸见自己的老师。

“季老师。”

姜苒红着脸，坐在季英章对面。

她扫了一眼季英章的午饭，简单至极。一小碗米饭，一只鸡腿，一盘白灼菜心。

姜苒没话找话，“季老师，你在减肥吗？”

可季英章身材极好，身高肩宽大长腿， 哪里需要减肥呢。

季英章看出了姜苒的窘迫和紧张，随声笑着，“对，我在塑形。”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季英章十指交握，抵在下颌，目光停留在姜苒的脸上。

姜苒被她看的心慌。

现在，她是顾慎成的床上客。只要被人这么一看，她就莫名心虚。

“我？”

姜苒紧攥筷子，卡在食管里的米饭差点呕出来。

“对，你啊。你现在实习律所安排了没有？”

原来是这件事，姜苒松了一口气。

可一想到工作的事情，姜苒的脸色随即黯淡无光，“没有，维科所的事情被我搞砸了，所以……不过季老师你放心，我在努力。”

姜苒笑笑，整个人放松了很多。

季英章神情严肃，他放下筷子，目光诚挚的看着姜苒的眼睛，“姜苒，我相信你，你是非常优秀的学生。律师这条路非常难走，他需要很多专业以外的因素。”

季英章喝了一口水，他把自己的择业历程告诉了姜苒。

“比如我，我一早就有律师证，可是我从没打算做律师。因为我不合适这个工作，我性格上不合适。”

姜苒认真听着。

“咱们这个专业，也不一定只有这一条路能走。比如，你可以考虑下公司法务。”

他等待姜苒的回复。

姜苒吃着饭，随即停下了。

她也想自己有很多选择，比如考研，比如做法务，比如出国留学。可每一项，都不是眼下的她能选择的。

考研需要学费，需要生活费。

法务，如果不在超大公司，只能忍受工资不多的现状。

出国留学，更是需要大量的家底。

而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个瘫痪在床的弟弟。

姜苒无奈的笑笑，她狠狠低头，用筷子头戳米饭粒。

“谢谢你季老师。但，我的家庭条件特殊，只能找时间自由一些，工资尽可能高一些的工作。律师这行很难，我知道。但是一旦做出来了，还是有可能拿高薪的。”

姜苒声音抖动，她自己没意识到。

“我尽量找律所实习。”

季英章坐在姜苒对面，他太心疼这个姑娘了。

一顿饭，吃的他心中乱糟糟的，他想为姜苒做点什么。

季英章开始盘算自己的人脉。

顾慎成那里还是算了，这个人就是个资本家，生意精。没有人情。

他要找别的法子，看看还有那些大的律所，能接受姜苒实习，最好是自己认识的律师，亲自带姜苒，他才能放心。

顾家。

温度回升，顾慎成的父亲，顾康。身子骨硬朗了一些。

他在管家老张的搀扶下，坐在自家小花园里赏花。老张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顾康身边伺候山茶花。

顾康，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去年秋天，由于意外摔倒，引发中风，他在家里卧床半年。

坐了一会儿，顾康站起来，在小花园踱步。

“唉，我竟然走累了。”

明明没走两步，顾康的腿开始发软，他叹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里。

老张高抬双手，保护老爷子不摔倒。

他笑着否了顾康的话，“你刚刚下床没几天，身子骨自然是虚的。等过几天，让慎成回家，陪你出去爬爬山，就好了。”

顾康哈哈笑了，“老张头，你就会瞎扯！我走路都费劲，还爬山呢？”

两个人说笑，厨房的张姨探出头来。

“老爷子，门外有人想见您。”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