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鸦雀无声。朱枃御宇二十余载,至今储君之位一直空虚,太子未立,立长还是立贤,莫衷一是。朝廷百官曾对此也有诸般请示,都被朱枃不置可否地给挡了回去。
这次朱枃如此肯定且有指向意味的话一出,顿时让朱洛芒感觉似是喜从天降,眼角眉梢莫不带上了得意之色。
宴毕,大家请示回府。朱若兰也做好了要走的准备。
“兰儿,你留下。”
“府邸新处住得还习惯?”朱枃语气不冷不淡。
“禀告父皇,都还好。”
“自你出去后,朕愈发觉得这皇宫里没得生趣了。”朱枃从龙椅上起身,慢慢走向朱若兰。“兰儿,有一件事,朕要交给你去办。”
朱若兰闻言,立马机警起来。
“之前朝廷曾缓解土地兼并之事,只是收效甚微,其中一大阻力牵涉人员重大,各处矛头都指向了宫中,现在太子未立,如由朝廷官员处理,那局面将是你我能想象得到的。所以朕思虑万千决定还是由你来办此事最为放心。”
“是,父皇。”朱若兰简洁得应承下来。
“兰儿,那你觉得从何处着手最为合适?”自从那次长谈和推却吴州府封地之后,朱枃对朱若兰更是予以足够的空间,他知道她的定力和眼界非一般人可比,他的这个女儿就是给他一种放心之感。
朱若兰未立马回答,沉思片刻后说道:“儿臣认为蜀州可作为一个切入点。”
朱枃示意朱若兰继续。
“此事就如脚下之毯席。毯首,父皇所站之京畿重地,关涉重大,不宜有所动作,如有不慎,后果自是得不偿失;毯中,前后牵制,可发力空间甚小;毯尾,进可攻退可守,执此可抓握之处,毯下之乾坤,席卷可览矣。”朱若兰不疾不徐地道出原由。
朱枃赞许的眼神停留在朱若兰身上,久久未离去。
“那么多地方又为何选这蜀地?”
“作为边陲之地,人们都说‘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嗯——”朱若兰少有地停顿了片刻,“我对这个地方特别地好奇,对这个地方的人更加地好奇。”
“那就依你。”朱枃痛快地决定了。“此事事关重大,小心为上。它不只是家事,也是国事。记住了?”朱枃将手压在朱若兰的肩头施上了颇重的力道。
“是。”朱若兰望向朱枃,“父皇,儿臣想,此事不宜张扬,待我有信息传来,再公开我的目的较为妥当。”
朱枃长叹了一口气,“兰儿,这样着实委屈你了,且危险性陡增,你——”
“父皇,这是儿臣之前就许诺过的,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朱若兰等待这一天已有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