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面如死灰的倚靠在大床上,将曹曦月搂在怀里,搂的是那样的紧,曹曦月依然如从前一样躺在他的怀里,胤禩无法面对失去曹曦月的现实,就这样浑浑噩噩抱着曹曦月躺着,看着卧室里的一切,看着身边已经没有气息的妻子,昨日两人还同眠共枕,今日就阴阳两隔了,但胤禩相信,他的月儿知道她的爷还陪在她的身边。胤禩徒劳的用棉被把自己和曹曦月严严实实的盖严,因为曹曦月的身体还有余温,他要用棉被和自己的身体保留曹曦月的体温,这样他就感觉他的妻子还尚在人间,他要与妻子度过这最后一个夜晚。而他们的儿子弘旺就在外面正厅,默默的陪伴着他的父母。
第二天凌晨,暖阁门打开了,弘旺与翠朵马上迎了上去,胤禩站在门口,双眼红肿,他吩咐着翠朵:“去准备洗澡水,给侧福晋沐浴”。
“嗻”,翠朵下去了。
“阿玛”,弘旺马上说:“我跟您一起给额娘沐浴吧”。
“你一个阿哥怎么给你额娘沐浴”,胤禩看着比自己都高的儿子说道:“你下去睡吧,不用熬着,我会给你额娘都料理妥当的”。说完他转身进了暖阁。
弘旺知道父亲想亲自为母亲料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去睡,即便他是阿哥,不能为母亲沐浴,但他也要守着父母。
一会儿,丫头们拿着硕大的沐浴桶进了暖阁,翠朵殷殷的看着胤禩:“王爷,让奴才跟着伺候吧”。
胤禩点了点头,开始脱着曹曦月的衣服,翠朵协助着,曹曦月的身体有点硬了,很是不好脱,主仆俩齐心协力终于把衣服全部脱下,胤禩抱着曹曦月来到沐浴桶旁,将曹曦月放到里面,他知道曹曦月爱干净,他一定要她干干净净的走。
胤禩禩始从头到脚细致的为他的妻子擦洗着身子,大手游走在曹曦月每一寸肌肤,时不时被曹曦月凸起的骨头绊着,因为重病,她已经瘦骨嶙峋,但皮肤依然那样雪白光洁。胤禩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他这是最后一次抚摸妻子的身体了,这个身体陪伴了自己十九年,胤禩再熟悉不过了,可马上就要阴阳两隔了,想到这儿,胤禩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翠朵也流着泪看着,她为曹曦月哭,更为胤禩哭。
胤禩终于洗好了,他和翠朵为曹曦月仔细擦干身子,为她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旗袍,依然是胤禩喜欢的橘色,翠朵问着胤禩:“王爷,我们主子要梳旗头吗”?
胤禩想了想,他知道曹曦月很怕梳旗头,认为太重,胤禩摇了摇头:“不了,她嫌旗头重,就按平时那样挽个髻,她最爱这样了”。
翠朵点了点头,胤禩又吩咐:“给侧福晋画妆,淡一些,她不喜欢浓妆”。
“是”,翠朵流着眼泪拿着曹曦月的胭脂水粉来到床边,胤禩让曹曦月靠在自己身上,翠朵细致的为主子化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翠朵哭着格外细致的为她画好妆。
翠朵问:“王爷,给主子带什么首饰”?
胤禩说:“侧福晋不喜太多首饰,就把那个玉兰花耳环戴上吧,她最喜欢那个”。
“是”,翠朵答应着,胤禩又说:“把那个珍珠项链也戴着”。那个珍珠项链有着不一般的回忆,月儿曾用那个为自己疗伤。
“是”,翠朵答应着,一一给曹曦月戴上,胤禩又吩咐:“把侧福晋生前最喜欢的衣物和首饰收拾一下,尤其是书,多带一些,她喜欢读书”。
“是”,翠朵说着,抹着眼泪去收拾。一会儿,翠朵把曹曦月的衣物拿了过来,胤禩翻看着,曹曦月不喜太多的首饰,基本都是胤禩送的,每一件首饰都是美好的回忆;胤禩翻着翠朵收拾好的书,有诗词,有小说,还有琴谱,都是曹曦月最喜欢看的,这时胤禩看到了李清照的宋词,这还是曹曦月在贝勒府待选时,自己送的,曹曦月很喜欢这本词,经常拿出来翻阅。
这时翠朵又捧着古筝走了过来,问道:“王爷,古筝也带着吗”?
胤禩看着古筝,抬手波动着琴弦,这是胤禩送给她十七岁的生日礼物,脑子里又浮现出曹曦月为自己边弹边唱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情景,可在她重病期间,一首曲子都弹不完就虚弱的趴在琴上,胤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吩咐着:“带着”。
翠朵哽咽着:“是”。似乎又想起什么,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那一对小面人,看着胤禩。胤禩伸出手,翠朵马上递给了他,胤禩看着,这是曹曦月刚嫁过来那年的大年初二,去庙会捏的面人,果真保存了十几年。胤禩把这对面人小心点揣进怀里的口袋里,这个他不准备给曹曦月带走,他要留个念想。
主仆俩终于全部收拾妥当,天已经大亮了,翠朵看着胤禩,提醒着:“王爷,天亮了”。
胤禩一抖,面如死灰,翠朵看在眼里,哭着劝着:“王爷,奴才知道王爷舍不得主子,可主子已经走了,要入棺了,梓宫已经放在正厅了,王爷节哀”。
胤禩看着怀里的曹曦月,抬手摩挲着已经冰冷的脸蛋,半响凄惨一笑:“月儿,我们不能再住在南阁楼了,哥带你过去,你在那边等着哥”,说到最后,胤禩的声音已经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