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
林岚芷从惊惶不安的梦中惊醒,一时之间,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神思还停在梦中爹被黑衣人杀死的画面。
她坐了起来,抬手抹去额上被梦魇吓出的薄汗,直到岩叶山庄布置精细的客房床帐,映入眼帘,现实才瞬间涌回脑中。
没想到,王涴儿竟然真的如暗夜门主所料,只身前来劝她回岩叶山庄养伤。
王涴儿的善意,不啻给了她绝佳的刺杀机会,王涴儿亲自接她进庄,绝对想不到她竟怀着杀机而来。
面对这么善良心软的女子,她……下得了手吗?
但是,爹的命,却又孤危地悬在人家手上。
在犹豫挣扎间,日子已经过了七天了。
她颤抖的伸出手,在枕下摸出暗夜门主交给她的匕首,两手紧紧握住,无助的将身子卷成一团呜咽着。
怎么办?我怎么办?谁能帮她?谁能救她爹?
岚芷……帐外无声无息的站着一抹青蓝色的身影,悄然叹息。
林岚芷猛然抬头,心慌的将匕首藏到身后,胸口急剧起伏,没料到他竟在三更半夜中,毫不避嫌的闯入她的房内。
你来干什么?嘴上虽硬,可是,酸酸楚楚的情绪,难以克制的从眼里冒了出来,这七天,他完完全全的在山庄里蒸发不见,连他的气息,她都没能寻到一丝一毫。
失去他的视线追随,孤单的感觉侵蚀得她不知所措。
她透过雾茫茫的双眼,隔着帐子,难以自禁的描划他硕长的身形。
我说过,你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为什么这次有难,仍旧不愿找我?难道你真要自己用那把匕首,挽救你爹的命?方流墨阴郁的嗓音,幽幽的荡进她耳里。
你怎么知道?她震惊的一伸手,唰地扯开帐帘,突然之间,窗外明亮的月光,将两人无所遁形的映在对方眼里。
瞪着熟悉的丽容,方流墨瞬间失神了一下,她的眉眼神情,即使数日不见,仍然清晰的映在脑中、眼前,甚至梦里,无所不在。
这几日,你一直睡不安稳,全在梦话里讲出来了,他露出惯有的斯文笑意但是深水似的黑眼珠里不见丝毫笑波。
你……难道,他每晚都在她入睡后,在房外驻足流连?想到这儿,林岚芷心头忍不住漾出一股异样的暖意。
怎知,他的下一句话,却将她打入冰窖里。
如果想救你爹,就去求少主,想办法成为莫家人,少主一定会帮你,至少,有了一层名分,老庄主和老夫人绝不会让他见死不救。
什么意思?什么叫成为莫家人?难道要我当莫殷磊的妾?闻言,她的眼神不敢置信的僵住。
没错,他让自己保持置身事外的清明思路,情绪毫无一丝牵动。
你来这儿,只是要指使我的生命?告诉我,最好的方法就是嫁人做妾?林岚芷心头寒意陡起,直窜入身体里。
通盘考量后,这是对你最有利的一步棋,少主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况且,嫁入莫家,也是拯救林家庄东山再起的绝佳机会,方流墨半边的脸没入黑影里。
林岚芷眯住眼,最好的建议?这跟我卖身青楼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你要跟的,不是陌生人,是你从小爱恋的对象,方流墨的声音,像是抹上一层泥,平得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不是你保护我?她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直直轰得他措手不及。
方流墨愣了一会儿,我不适合,他转过头去,他已决定断了自己所有的奢念,不再和她有任何牵扯,既然她曾对少主倾心,何妨助她一力,借着这次危机,得到她想往的归宿。
她下床后,鞋也没穿,就赤着双脚站在他面前,小脸上的神情隐隐有一丝怒意。
不适合?那么,你告诉我,你适合做什么?冷言苛语的欺负我?做蒙面的双面人?还是自作主张将我塞进我从小爱慕的男人怀里?她眼冒怒火,咄咄逼人,她一步一步前进,方流墨则被她逼得一步一步后退。
岚芷……犀利带怨的言辞,刺得他无力招架。
还是适合冷血的看我四处流亡、受尽欺辱,却在一边袖手旁观?她将他直逼到墙边,无路可退。
我无意……
你无意,你无意,你什么都无意!从以前开始,连我的心,你也视作无意的任意践踏!林岚芷挫败的喊了出来,举起双手朝他身上、胸膛岔然捶下。
方流墨被她激动的反应惊得呆了,接住她一拳又一拳的在他身上落下。
你无意……你什么都无意……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的感觉、我的痛苦、我的期待……林岚芷喃喃的说着、气喘吁吁地打着,打到手酸、打到手肿,仍旧不愿停止下来。
够了!不忍再看她自虐似的行为,方流墨单手从身前钳住她两只皓腕,另一手将她用力的紧贴在自己精瘦的躯干上。
不够、不够、不够!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从来没有真切的了解过我,现在甚至想指使我的生命,你将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