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进一饮而尽，再作出辣喉之情，好似那真是瓶陈年老窖，烈得人心像是刀扎。牛儿则在一旁晶莹了眼眶。

杨善不知说什么，只慌忙举了手里的酒绝下，本来也像说些翩情感谢之话的却不知怎么无法开口，如梗在喉。

不知为何，自己感觉到胸口沉甸甸地跳动不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做什么，却受到了这种回报，被人冠了“救命恩人”来感思戴德，可自己又确乎没做什么。

自己当时的那一个善举，一个无心之动，怎么就让这位本素不相识的兄弟用职位甚至不牺再被抓回去来感谢，不惜再让人关了在那阴湿潮冷的狱中。

他很怀疑这是否值得，甚至自己都为他觉得得不偿失。

杨善也曾想过滴水之思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但转念又觉自己何德何能，那种感觉就像你对街上的一个女孩礼貌一笑，而她凝着神未应，结果之后却发现她就因这么区区一件深爱上了自己，并用一身甚至一生来回报。

他不觉得自己很配。

饭桌上碗筷许多，盛了汤饭菜蔬，马进他们带回来的也都只是一些小绿叶菜，不过每碗里面汤汁都很多，油星少得可怜，不似饭店里的丰盛，在土壤都很少的辛瓦那，城中的大多普通人家食物都是很稀缺，没甚东西，马进这种更是紧张。下馆子？那是地头混的小楼咯跟着大哥、有钱的财主才能去的地方。

“咳哎。”马进好像喝得很爽，然后拿了杯子，举起筷子，“那别客气了阿大家，吃吧吃吧。”

于是众人也开始动筷，唯杨善还在愣着。

“吃阿，杨兄。”马进举了筷子指一下杨善道，然后夹了一根叶菜给他碗里，别客气，以后都当自己家。”

杨善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越这么说他心里就不舒服，不知道是过意不去还是自觉不配。

气氛有些凝固，姜动和牛儿带头聊起了家常，午饭就在笑声中结束了。

不觉这样的一天也如此慢慢落幕。

杨善忽觉自己的状态好像变了刚来的那时一样，不对这儿的一切有什么留恋，只希望自己还是原来那个傻傻的高中生，傻傻地暗恋着那个与他绝无一点儿可能的她，看看撞上窗玻璃的落叶碎掉，再笑笑自己的人生渺小。

昏沉地度过每一天，一觉醒来把什么都忘掉。

那时的浑噩自己很讨厌，可那成了他现在最渴求的平淡的生活。如果时间在那儿仍是流转着的，他能想象到那几个仅有的深爱着他的人是何等伤心，又何等地孤独。

他自己再一次觉得无所依赖，觉得自己消了个大浑水，陷入了这个无限的泥潭之中。

命运从来不像小说里那样轮盘一样按步就班，那天的经历，就好像被一颗晦气的鸟尿砸中，来到这个同样晦气悲摧的世界，又被迫插手无中生有的事，卷入无端生起的事端。

他现在倒是真想撇嘴笑一下，唱那句“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李白……至少还能，逗逗女孩。”

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念旧的一个人阿，这么多愁善感。不过也正常，毕竟得不到的和失去的永远是最让人想象的。

只是心意已绝，就别再回车复路了。

午后，杨善决定问个清楚。

“你们到底怎么会来的。”杨善叫了马进在房后说话，低沉了头。

“呼，旅兄，很多事情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马进道。

“什么事？”杨善惊奇。

“不知道为什么，辛王在很早之前就放出过消息。”马进笑道，“说有人会来杀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也觉得奇怪，正好就碰上了你们到来，他像是能预料天命的神一般。”

杨善自然能猜出来自己在院里干的事情全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不过既然已经被他们救了回来，自然也有他们的理由。

“他知道自己会被杀？”杨善更加惊奇，“那他不应该多加防备，怎么甚至还要放我们进来，按道理身为丹金使者的我们就是最有可能的刺客阿。”

“原因就是他想死。”

“什么！？”

“辛王在你们来之前很早就组织好了军队，随时准备攻打丹金，但辛王迟迟没有下令，说是要用自己给辛瓦那打出进击的号角。”

“这么说，他的意思就是用自己的死来当作指挥军队进攻的指令？”

“没错，而且这样看来，他似乎就是在等你们来杀了他，借你们丹金之手……”

“开启这场战争。”杨善的全身战栗。

“是。”马进轻声道，随后向后转去，“没问题的，你们能回去，我一定帮你们，那，先走了阿。”

“诶，等一会儿，我还有件事想问。”杨善挽留。

“什么？”

“为什么帮我们，我们可是丹金族人……”

“不是说过了吗，旅兄你是我救命恩人阿。”

“再怎么也不需要这么报答吧，我们可是杀了你们全族的王，是敌人阿。”

“我马进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