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看见会生气的。”

孙子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房间里有些许响动。两人跑进里屋，只见孙婆婆躺在床上，一只手在慢吞吞的胡乱摸索着什么。

孙子上前握住孙婆婆的手，哭道：“奶奶…”

孙婆婆半阖着眼，另一只手摸上孙子的脸。气若游丝道：“孙子，我的好孙子，你要跟着世子好好习武，以后做个有用的人。”

孙子一边抹泪，一边连连点头：“奶奶，我知道，我以前顽皮又不懂事，时常惹奶奶生气，奶奶你快好起来，我保证一定好好习武，再不惹你生气了…奶奶，你快好起来呀。”

孙婆婆用力的睁着眼，眼珠缓缓移动，才道：“喜儿。”

红喜也上前，握住孙婆婆另一只手，道：“婆婆。”

孙婆婆满是褶皱的脸上，勉强扯出微乎其微的弧度，呼吸慢得不能再慢：“喜儿啊，你是个好孩子。婆婆看得出来，你将来定不会只是池中之物，婆婆盼你好…”

红喜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她泣声道：“婆婆…”

孙婆婆显然已油尽灯枯，她费尽最后的力气，道：“婆婆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年幼丧父丧母的孙子。喜儿，婆婆就将孙子托付给你，望你以后能照顾一二，喜儿…”

红喜泪如泉涌，点头道：“婆婆，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孙子。”

“如此…婆婆便放心了…”孙婆婆说罢，便缓缓的合上了眼。

那个炎炎夏日的午后，那个曾充满欢声笑语的简陋小屋，任凭红喜和孙子如何哭喊，孙婆婆都永远的离去了。

皇城士兵最终还是来将孙婆婆抬走了，红喜和孙子一路跟到孤巷巷口。在好些个皇城士兵的阻拦下，被眼泪模糊了视线的红喜拉扯着号啕大哭的孙子，眼睁睁的看着被白布覆盖完的轮廓逐渐远去。

为表示对孙婆婆的孝意和哀悼，红喜按照凡间的习俗，和孙子一起披麻戴孝。一些邻居陆陆续续前来吊唁，红喜眼眶红红的烧着纸，孙子在一旁默默的抽泣着。

夜静时分，两人还跪在灵堂前，谁也没有半点疲惫和睡意。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离染几乎是一步飞进门的。

红喜起身看向离染，这一刹那，仿佛有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化成了红红眼眶里的泪如泉涌。她嘴唇微微抖了抖，却是无法开口。

离染深深的看着红喜，他第一次见到红喜这般的脆弱伤心又无助，心脏也跟着揪了起来。他的胸腔用力起伏了一下，眼眸里是万分的怜惜和心疼。

红喜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哥哥！”

不知是因为几日来未见的思念，还是因为红喜红红的眼眶刺痛了心。离染再也控制不住对红喜的千万种思绪，第一次不受控制的将红喜揽进怀里。紧紧的，紧紧的不放手。

“是我来晚了。”离染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他心痛如绞：“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红喜隐忍着情绪，抹了眼泪抬头看离染，才发现离染似乎瘦了些许，此刻脸色暗淡，眼圈泛黑，似乎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红喜又泪眼朦胧，道：“哥哥，你没事吧？”

离染轻轻擦拭掉红喜眼角的泪痕，看着红喜微微哭肿的红眼，疲惫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红喜也没有再多问，拿起一旁纸钱递给离染，道：“瘟疫来得突然，哥哥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的。”离染接过纸钱，在孙子旁边跪下，将纸钱一张张丢进火盆里。

火焰摇曳在简陋小屋，也浮动在泪痕未干的脸上。这一夜，离染并没有离开，他与红喜还有孙子一起守在灵堂前。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晨曦穿透浅薄的云层，逐渐唤醒灯火万家。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离染开门与几个皇城士兵说了些什么，那几个皇城士兵便先离开了。

离染回头便看到红喜正瞧着他，目光微动，他自责道：“对不起，喜儿，在你万分难过的日子，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我…”

红喜心下了然，道：“哥哥心怀天下苍生，心系夜秋百姓，哥哥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离染微微有些诧异，道：“喜儿…当真不会怪我？”

“我若是哥哥，也会这般保护自己的子民。我…”红喜闪着些晶莹，却又坚定道：“我会等哥哥回来。”

离染苦涩一笑，也坚定道：“喜儿，不管未来发生何事，你都是我离染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

红喜一时语塞，只是眼泪更甚，微微点了点头。

孙子也凑上来，一改往日的调皮捣蛋，道：“世子殿下，我会帮你照顾好喜儿，你切不可染上瘟疫，一定要回来。”

离染捏了捏孙子肉嘟嘟的脸，会心道：“现在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保护好女子，照顾好家。我会平安回来。”

孙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夏日的阳光鲜红却不刺眼，离染在清晨的万道朝霞中，逆着光走出了大门。红喜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