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耳边突然想起的声音,载泽有些迟钝地向右侧缓缓转过头去,视线中出现的是,一道闪着寒光的锋刃,直直地向他眼前刺来,速度之快让他甚至有些看不清男人握住刀柄的手。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衣后领一紧,整个人仿佛就这么被原地提了起来,他甚至下意识抻了抻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悬空着的状态。
喂,好歹他也有个百来斤,要不要这么不给他面子,像拎个鸡崽子似的就把他拎起来了?
林枢看着还一副状态之外的载泽,颇有些咬牙切齿般挤出话来。
“傻愣着做什么,平时的机灵劲哪去了,就这么呆愣愣地等着被刀呢?”
载泽后知后觉般伸直了脖子,顿时因为被收紧的衣领而感到一阵勒得慌,他涨红着脸开始骂道:
“他大爷的,这npc是不是疯了,杀我做什么?”
“杀的不应该是林溪吗?他口里喊的也是林律师啊,没道理是我吧?”
载泽说着说着便有些喘不上气来,他伸手向后拍了几下林枢的手背,示意放他下来,不要再提着他了。等双脚落地后,他用手撑着膝盖弯着腰,来不及抬头看向那个袭击他的男人,嘴上却没停下来,“认错人了吗?我怎么看都是个男的吧!眼睛怎么长的啊喂!”
他说着,愈发地生气起来,一把扯过林枢大衣的前襟,“救命,他还说要和我结婚,结什么婚?结冥婚吗?”,一副气狠了的样子,脸上本就健康的气色越显得红润了几分,“退!退!退!晦气!”
一段不带歇气的怒骂后,载泽终于有些放平了心态,转头看向了男人的方位,原本圆润的眼睛睁得更圆了几分,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那个怀中藏刀的男人,一想到自己昨天成功从那两个不好惹的考生手下逃脱,正庆幸着自己还有机会按照预设剧情、享受这每场考试中来之不易的杀戮机会。
他按照以往一贯的时间,匆忙在家中梳洗穿戴完毕,甚至因为死里逃生,他这次颇是例外地对着镜子笑了笑。
虽然镜子里反射不出他的笑脸,只有一张如镜面般光滑的漆黑假面。
他挪着半是残废不好使的右腿,慢慢走向既定的路线,一路上,打扮光鲜的虚假人偶还是如同真实般令人生厌,让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到,自己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就连他们那种似看非看般在他身上瞟过的视线,也那么真实,真实到令他想要呕吐。
不管经过多少次,他依然恶狠狠地看着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心里暗暗对着每个人都吐了口唾沫。什么狗东西,不过是他杀都懒得杀的人偶,也敢用那种眼神看过来!
这狗系统到底怎么设计的,一定要这么还原吗?他都被囚禁在这么屁点大的空间里了,就不能让他好受一点吗?!
男人虽然心里怨恨,但不妨碍一直艰难向前的步子,终于,他看到了那心心念念的人儿。
亲爱的林超律师啊,请再一次成为他挑中的新娘,用鲜血庆贺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吧!
他悄无声息地逼近,默不作声地掏出小刀,用大衣侧盖住,一步一步逼近载泽的身旁。
他好像已经闻到血管里滚烫迷人的芬芳,他好像又一次看到那期盼已久的场景:在白骨满地的炼狱里,他享受着酷刑,看着被迫与他生死相连的人儿,觉得到达了适合自己的天堂。
他挥着刀,狠狠向被选中的新娘刺去,在极致的幸福与亢奋中,他忍不住低低地念出声,看着那人好似受惊般迟钝又茫然的神情,他觉得自己到达了精神的高潮,阵阵愉悦席卷过他的大脑皮层。
噗嗤——
有什么东西被扎破,发出了漏气般的声音。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得手了吧,这次肯定得手了吧,只要没有那该死的林溪横插一脚!
而在艾尔森的视线中,只看到,那魔女从踏上这条路时起就兴奋到不行,走路的频率都比平时快了几分,还时不时颠着步子、三步并两步地走。
在看到昨晚被她故意放走的男人,蹑手蹑脚,自以为隐秘地靠近时,魔女的脸上更是染上了红晕。
艾尔森觉得他好像有几分明白了,可能这就是她在等待的东西吧。
一个杀意到达顶点,和她一样疯魔般亢奋的怨灵。
随后,他看到魔女面不改色地迎着刀锋走上前去,雪亮的刀锋正正好带着破空声擦过耳朵尖,却连一根发丝也没削断。她眸中的光亮大盛,笑得一如平常,但那舔过嘴角的舌尖却出卖了她。
熟悉的树枝被她不知从何处掏出、握在了手中,带着微弱的白光点在那个男人的眉心,随后,就是一道熟悉的气球泄气声,一如那晚在公馆,被满地踩爆的触手头。
男人漆黑的头,就这么在沉沦与幻想中,缓缓泄露出了大量的黑色雾气,原本圆润光滑的头在几秒后,就变成了一小片干瘪的塑料膜。
时栖走上前一步,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将那完美成熟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