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山凉了,水凉了。
老屋村子里,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了,由梦星失踪所引起的轰动也己告一段落,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象那山洪暴发后的山泉,依然潺潺而下,溪边依然绿草如茵,生机勃勃,似乎并未曾经历过山洪的洗礼。
然而对于梦星的父母来说,山溪却象是山洪过后天地流下来的泪水,长期折磨着他们的心灵。
自从梦星失踪开始,铁脑壳就象变成了木脑壳,脑上的笑容不见了,嘴里的玩笑不见了,心里的豪爽不见了,成天一付呆呆的木头人形象,村里人迎面碰到他时,都不敢大声吭气,生怕触动他心中的痛苦。
铁脑壳除了木纳的岀现在乡亲们的视野之外,就是一听到何地有陌生人的故事,总是便背起蛇皮袋就走。找儿子,己经成为了他的全部,而铁嫂不单的拿他沒有一点办法,反而时常有陪铁脑壳一同外出的冲动,她期待着哪一天自己的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天中午,天上愁云密布,户外阴风嗖嗖,铁脑壳外出半月还沒回来,铁嫂正担心失去儿子后,又失去丈夫,在家里急得六神无主,团团打转,突然,熟悉的身影跳进了她的视线,“嗯?莲妹?”
她举起粗糙如柴的手,揉了揉早己模糊的眼睛,见真的是莲妹回来,她突然感到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如何面对莲妹。
莲妹来到铁嫂面前放下行李,几个捷步走上前去,按原来的习惯,轻轻地叫了一声婶婶,就一头扑在铁嫂的怀里。铁嫂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痛苦,交织着无穷的母爱,深情地张开双臂,将莲妹拥入怀中,两个为了同一个男人痛苦不堪的女人几乎同时大哭起来,这一刻,所有问侯都化着浓浓的泪水爆发出来。
良久,铁嫂才依依不舍的推开莲妹,抬袖擦开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伸手爱怜地给莲妹试擦着满是疲惫的脸。
"孩子,你怀上梦星的孩子了?"鉄嫂终究是过来人,一眼就看明白了莲妹的身架。
"嗯。"莲妹拖着哭腔轻轻地答道。
"来,坐下来让我先好好看看你。看见你,婶婶就象看见了梦星。你在外受累了吧,都怪叔叔婶婶没有本事,才让你受这样的煎熬,婶婶对不起你。"铁嫂顺手从身旁把凳子拖过来给莲妹,看见孕育着新生命的莲妹,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流淌。
“叔叔呢?"莲妹环顾一周坐下来问道。
“他去岀半个月了。"
“又去收废品了?"莲妹将找梦星省去,她知道收废品比找人听起来少些伤感。
"你还没有回家吧?"铁嫂望着莲妹的行李,明知顾问,也想把话题叉开。
"这不就回来了吗?"莲妹一边说着,站起来拖着行李向梦星的房里走去。
梦星的房里还是照原样沒动,只是比之前更加干净了一些,书桌上的书依然打开着,一支笔压着书页,从窗口吹进来的风把书页撩拨得一闪一闪的动,莲妹看来,依然梦星在一页页地翻动书本。
莲妹在梦星的床沿上坐下来,双手抚摸着床沿,那个幸福的夜晩的场景如今沥沥在目,她双眼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想象着因自已离去后梦星痛苦的模样,她后悔不堪,暗暗地责备自己没有顶住来自父亲的压力,如果她不走,梦星就不会负痛岀走,就不会失踪。
她想起梦星俏皮地对自己说,会让他自己的种子在自已的身体里开花结果,想不到现在真的变成了现实,新的生命给了她无穷的力量,憧憬着梦星将来深情地抚摸着孩子那招人喜爱的脸庞的样子,两人一起聆听孩子那朗朗的读书声,分享孩子每个进步给他们带来的那种荣耀,其乐融融,该有多么幸福和快乐呢。
想到这一切,都已经被自已的父亲打乱,她开始由责备父亲管得太宽,转变成怨恨父亲间接逼走梦星。
“来,孩子,你先吃碗红糖冲蛋,休息一下,我再和你一起回去,你爸爸也是想为你好,这才要你出去的,莫怪他。其实你妈妈也非常自责,这点我们知道。怪只怪梦星,他…他气量太小,同时他怎么丢得下你,丢得下父母呢。”鉄嫂面对莲妹既内疚又爱怜。
“不怪梦星,我知道的。我一定要等他回来,只要他活着,他总会回来的。"莲妹的神情非常坚定。
铁嫂知道,莲妹这是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她在顶替梦星。
铁嫂翻箱倒柜把家里最好的食物找出来,也只不过是强留下来的一点点腊肉,和几个鸡旦,几个谈干鱼仔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留在柜子里的,幸亏没有被虫子吃掉。
作好饭菜,铁嫂本想叫莲妹出来吃饭,可推门一看,莲妹却是在梦星的床上沉沉地睡着了,铁嫂不忍心将莲妹叫醒,便折过身去拿起桌上的千层底布鞋纳了起来。
铁嫂想着莲妹,她挺着个肚子,一个人千里迢迢颠疲回来,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如今一回来就先进了自已的家门,她这心里对梦星又是多么的不舍呢?想到梦星,铁嫂又不由得红了眼睛,也不知道这孩子着了什么孽,摸风捉雨就这样跑了,说他要是往广东跑,最少还有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