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赤身裸体的躺在一个陌生的屋里。
睁开眼睛,见自己睡在一张雕满花鸟的宽大木床上,感觉身上一丝不挂,全身火辣辣的烧痛,他想伸手摸一件衣服穿上,哪怕是一点点小裤衩,怎奈只要手指头动一下,全身的筋骨都会感到锥刺一般的痛疼,他不得不放弃这种念头,只是心里在祈祷,自己这般模样,千万不要有人进来,特别是女人,如果被人看见那该是多么难为情的一件事呢?他实在搞不懂,这里不像是医院,也不像是教堂,是谁把自己放进这个房子里,又是谁将自己脱得这么干干净净呢?他不知道自己伤在哪里,到底自己伤成了什么样子,反正自己动弹不得,也看不见自己的任何地方,这种状态,让他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烦躁。
好在一股淡淡的沉香味使他心情一点点轻松起来,一床毛茸茸的大花毛毯盖在自己的身上,若有若无,非常的柔软,但是,盖在身上却是舒适宜人,四周,除了清风把阜外的树叶摇晃得沙沙着响之外,再没有一点杂音。
一袭半透明青纱把那雕龙画凤的窗子修饰得若隐若现,窗下的案台上,一个茶壶般大小的钵子里,冒出一缕缕袅袅青烟,满房子清新的香气证明着这个房子的典雅高贵。振国无法想象出拥有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个什么人,但他也没有用太多的脑筋去想象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情,他只有一个心思在拼命的回忆睡到这个床上来之前的事,他自己还活着,他的战友们呢?
他记得,自己抱着地雷走上了毫不显眼的一条羊肠小道,高大的树木在小路的上方交错而织,茂密的藤蔓和荆棘使行走在路上的行人犹如进入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因为那里不是开阔地,也因为那条小路不是战友们披荆斩棘开出来的,那么,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战友们很难注意将地雷埋过去,万一这条路被鬼子阴差阳错走正了,那岂不是功亏于匮?
天空没有一丝可以借鉴的光芒,只能从树叶的空隙里勉强分辨出山颠和天际的大致方位,如果是常人,这个时候只能站在原地听天由命,可是这些对于久经沙场的战士,却已经是司空见惯。
振国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地雷凭记忆飞快的埋藏在自己熟悉的地里,在这恐怖透顶的夜色中,已经是单兵独将的振国没有一丝丝恐惧,倒是有一种完成任务后的激动。他本想急忙转身撤离,可是,一种希望守株能够待到兔的冲动让他不但不走反而坐了下来,他从袋子里掏出烟来,卷上一支,但没有点上,只是放到鼻子下深深的闻了一下,又十分不舍地放进上衣口袋,然后,把短枪摸出来,退出弹夹,用手清点了夹中的子弹,又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子弹,才打开枪上的保险,紧紧地将它拽在手里,站起身来,朝着地雷爆炸时的安全区轻轻的摸去。
下玄月迟迟的爬上山岗,露出镰刀般形状的瘦脸,让黑夜里的振国深深的责备月亮的吝啬,他估摸着地雷炸不到自己了,便在一个巨石的背后停了下来,将枪口依托着石头向敌人来的方向比试着,手指已经扣上扳机,眼睛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的丝毫变换。
突然,一道刺眼的冷光划过他的眼睛,他先是一愣,继而又开始兴奋起来“他妈的,狗日的来得还真快哦。”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他明白,刚才那道冷光一定是鬼子刺刀折射过来的月光。
他的眼光飞快地审视着,枪口随着目光轻轻地弧形转动,寻找着折射光的再次出现。
不知道是狡猾的鬼子将枪上的刺刀下了,还是心理的恐惧让鬼子停下了找死的脚步,突然,一个小白点映入他的视线,他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悠然地掉转枪口,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一只眼睛对着准星稳稳地看了又看,将手指在扳机上轻轻一勾,“啪”。子弹“梭”的一声向远处的小白点飞去,一个声音应声而回,振国知道,那个鬼子栽了,哈哈。
紧接着地雷声,枪炮声,呐喊声使整个山野顿时沸腾起来。
振国想往前冲出,尽量接近鬼子,可是,又一想,冲上去不如迂回过去更利于自己,于是,他收起架在石头上的枪,瞄着腰顺着山颠向敌人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转过一个小小的山梁,他发现百米开外的火光下人头乱转,振国心里一激动,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枪来“啪啪”就是几枪,谁知他这边枪声一响,就在他的枪杆下突然钻出几个鬼子头来,枪口齐刷刷地对准自己,振国一看,心想,完了,自己没办法开枪了,肉搏吗?自己还没动,敌人的枪就会把自己的身体达打成筛子。于是,他将身体往下一蹬,想利用身边的灌木掩护着自己后撤几步再想办法,谁知刚退不到几步,脚下一个悬空,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往下栽了下去。
振国知道,缅甸的悬崖,很少有摔不死人的,他清楚,这下子彻底完了,看来要想回到自己的祖国已经不可能了。
索性,他紧闭双眼,听天由命,只有耳边的梭梭的风声,夹杂着身体刮到草木的响声才是对振国最后的慰籍。
振国现在是在缅北的一个大户人家的房子里,男主人叫阿廖,五十开外,五等身材,虽然家境殷实,可惜膝下无子,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