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被振国弄得口瞪目呆,更是不明就里。
“我不明白你当兵两年了为什么没有给爸爸妈妈写过信?“
“我写了几封啊!你怎么对我家的事这么清楚?”他已经不是不信而是怀疑是不是这世上有神仙。
“你跟我舅舅走后,我认识了你妹。并且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妹夫,你本来就是我哥。哥啊,你说我能不知道你家的事吗?”振国这才跟春山把底戳穿。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春山一把抓过振国的手,但是因为彼此重伤在身,没法拥抱,一瞬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那种亲切的感受让他全身发热,心跳如狂。情急之下,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颤抖着双手为振国先卷好一支点上,才为自己将烟卷了起来。
“哥,你是跟我舅舅出来的,怎么你就到了缅甸呢?”
“我去的队伍奉命抽调来的呀。熊师长好吗?”
“他也过来了啊,就在我们师!”
“真的?太好了,我终于看到光明了。哪一天我们去看他去!”
“好。等我们伤好了,我带你去!”
“你回过家吗?家里怎么样?”
“都好,就是没有你和二哥的消息,爸爸妈妈非常想念你们。”
“二哥?你说的是我的弟弟?你的二哥早就留在缅甸的大山之中了,我连他的尸骨都没有找到…….想起来非常痛苦,非常痛苦!”春山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悲愤。他刚刚从失去战友的悲伤中转到见到妹夫的欣喜,可是一讲到弟弟,心情马上又回到了更加痛苦的情绪之中。
振国听到二哥的消息,心情好不沉重。
因为谈到了家里的事,又和中秋的哥哥在战场上同生共死,在医院里同病相怜,振国不由得又想到了中秋,想到了父亲和弟弟,想到了非常支持他的岳母娘和那耿直的老丈人,几个月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连串的挂念。
中秋从娘家回来,路过德兴庄,她想给振国爸爸打几斤谷酒回去。
她走进店里,里面只有掌柜的在,中秋有些不太好意思进去,她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家,走进这么大个店里,可是里面就一个男掌柜在低头打理柜台,或许由于时下天气已经有些冷,刺骨的北风使大地上很是荒凉,中秋虽然在振国家生活了很长的时间了,大家对她也非常敬佩,加上她的大方和贤惠,村里的姑娘嫂子都喜欢和她坐在一起叙说那些闺中密事,或者,张家长李家短的个人恩怨,所以这些事一般都烂在了中秋是肚子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传来传出而使人家关系过于恶化的情况,这一点,正是大家想做却很难做到的优点,从此,大家都认可她是村里女人的典范,可是人家终究还是姑娘,在这种一男一女的环境里,她感觉到怪不好意思的。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在店门外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可是,小凳子就在那根栓马桩下面,中秋触景生情,振国离家的时候,军马就是栓在这根柱子上,中秋的手轻轻地在那冰凉的柱子上来回抚摸着,心里涌起一团团热浪,她抬头痴痴的望着那延伸向远方的山路,振国那登鞍跨马的身影历历在目,这回忆,让她幸福的痛苦着。
她没有看见她身后的小店招聘,已经真的将原来那细长的刻着“德兴庄”的木牌改成了“驻马庭”,并且,由木的换成了铜的,那几个红色的字体,镶嵌在古铜色的黄底上十分抢眼。
中秋懂得振国没有和她拜堂的心情,振国越是这样待她,她的心更加贴近振国,她不敢顺着振国的思想往下想,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振国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将自己搂近他的怀抱,让她永远感受那种幸福。
自振国离开后,她回六十渡住了一段时间,因为两个弟弟随振国的舅舅出去当兵之后,一直没有回过一点信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到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活着,这让父母无比的牵挂,本来自己在振国家对振国的思念已经够她心碎,回到家来看见父母思念儿女的情形更让她感到自己的分量在无形的加重,她知道自己作为女儿终归是要嫁出去的,然而,嫁出去的只是躯体,对父母那种感情别说是嫁不出去,反而会随着自己的婚嫁时间的延长而越来越强烈,现在,她已经在开始感受!
外面的风好大。
中秋虽然心里一片暖洋洋的,可是,风里坐久了,身体还是免不了被凉风吹得一阵哆嗦。她站起来扭头朝店里看了看,店家已经收拾好了柜台上的东西,又背对着自己拿着鸡毛掸拍打着货架,货架上除了一些坛坛罐罐,就是一些草纸锅盆之类,里面虽然货物不多,但非常整洁。中秋本想提着父母给振国父亲带的东西回去,然而,他知道振国的父亲喜欢喝酒,并且自妈妈过后,老人家很是消沉,酒,好像成了他淹没孤单的精神支柱,为了给振国父亲打酒,她只得怯怯地走了进去。
店家见有客进来,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身一见是振国家未拜堂的媳妇,顿时满面春风,热情地招呼起来:“哦哟,中秋今天回来了?”
“是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