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苍狗,生命终凋零。
我和阿莱互相背靠着,蹲坐在这一片血红的废墟当中。耳边时不时传来丧尸咀嚼花瓣嘴尸体的声音。
圈圈依旧佝偻着身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呆呆地站着,她带来的丧尸偶尔会抬起头朝着我们这边发出两声低吼,却至始至终一步也不敢靠近。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圈圈已经赫然进化成了这群校园丧尸的首领,它们明明是连脑子都腐烂了的生物,却能如军队一般带着绝对的服从性,有组织有纪律的听从圈圈的指挥。
从别墅里逃出来的时候,依稀是朝阳正好,可现在,不知不觉中竟又到了晚霞将落的时间。
我呆呆地望着天边雾蒙蒙的霞光,喃喃自语:“我打碎了夕阳,泄了一地橙黄,天边的火烧云,都在笑这世界的荒唐。”
“凭什么作恶的人逍遥法外,善良的人却一个个都不得好死?”阿莱贴着我的背脊淡淡地开口。
我摇摇头,干涩的嗓子此刻面对阿莱的自问,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从来都不是。但我知道,有些时候,除了坚强,我真的别无选择。例如现在。
张景阿乐和老三依旧没有醒来,小四的尸体被圈圈从花瓣嘴的肚子里找了出来,此刻正和老大一起静静地躺在我和阿莱的身边。
我看着小四被花瓣嘴胃液腐蚀得几乎已经镂空的胸腔,泪水一滴一滴止不住地从脸颊无声滑落,随即脱下外套,轻轻披在了小四的身上,遮住了裸露她在皮外的碎肉和内脏。
她侧着脑袋,灰蒙蒙的眼睛死死盯着别墅大门口的方向。
我替她捋了捋额前被血浆包裹成一簇一簇的刘海,咽着嗓子对着小四的尸体说:“我知道,赵凯在那里。他说过在末世唯一的愿望就是和你永远在一起,这也是你最大的愿望。我会把他带到你身边的。”
“小四,对不起...”
我的声音和天边的夕阳一起哽咽起来,泪水顷刻间断了线。阿莱侧过身子,抬起胳膊挽过我的脸,让我依偎在她的怀里。她死死捏着拳头,指节发白,胸口闷闷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导致这一切的人,全都得一起陪葬。”
我静静地感受着阿莱愈发冰冷的气压,心底里翻滚着的疲惫也逐渐被恨意点燃。
我要报仇,还要变强。
既然有人不择手段的要制造末世和战争,那这场血的代价,就注定不能只让我们来扛。
不觉间,张景和阿乐相继醒来,他们看着眼前血红的一幕也瞬间失了神。
我缓缓站起身,站在这一处残垣断壁里,满目疮痍。夕阳的余晖越来越暗淡,即便此去归陌路,斜阳依旧映黄昏。
“最后道个别吧。”阿莱也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我点点头,扶着废墟里的石板,慢慢滑到地上,一瘸一拐地朝着我家正门口走去。
张景跟了上来,头上干涸的血迹染红了大半张脸:“你没事吧?”
我没有回头看他,眼皮一沉:“我倒是特别想我有事,被卡在车里的时候,我玩命的想要变成丧尸,获得力量去救小四,救老大...”
张景拉住我的胳膊,眼眶泛红,眼神里渗出的全是心疼,我怔怔地看着他,鼻腔一酸,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一次瞬间决堤。
“可是你看我,”我推开他的手,一把掀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因为剧烈撞击再次被撕开的三条爪印:“我甚至连变成丧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四牺牲,眼睁睁看着她主动变异和那头花瓣嘴玉石俱焚,眼睁睁看着老大一点一点没了声音,最后失血过多...我就被卡在那个椅子上,圈圈勾勾手指就能掀开的铁皮,却卡得我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她们死掉,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疯了一般胡乱扯下包裹在手臂上的绷带,任凭伤口裂开,鲜血裹着结痂沿着我的手臂流淌,滴落在地上。
仿佛身体上的疼痛,可以暂时抑制内心里的痛。我真的太难受太痛了,仿佛整颗心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死死捏住,揪到变形。
我张开大嘴艰难的喘息,双眼死死瞪着地面,原来心痛的感觉真的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景红着眼睛一把将我扯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我:“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
“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种结局,就是我们都知道的那一种。你没到那一天,你就好好活着。”
“替已经走到那一天的人活着,提她们好好看着以后的每一场日落,替她们保护好她们在意的每个人,包括你自己。”
我无声地留下眼泪,泪水浸透了张景被染红的衬衣,血水和泪水一齐腥咸地挤进我的嘴角,张景捧起我的脸,手掌轻轻擦拭我脸上的血泪,声音低沉:“走吧,最后送她们一程。”
我点点头,和张景互相搀扶着走到别墅门口,赵凯的头孤零零的倒在地上,眼睛依旧望着我们当时逃跑的方向。
张景蹲下身子,手掌在赵凯脸上抚过,将他的眼睛缓缓闭上。随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