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在蜕皮么?怎的与一般的蛇蜕皮不一样?
柳根突然叫道:“小玄!你还不肯出来么!”运足气力,撮气长吹。胡不为见他腮帮鼓突出来,两眼圆睁,不禁心感好笑。哪知便在这时,一声霹雳声响,震得牢室大晃。平地里便如劈开一个炸雷,虽无电光,然冲击之势却难当之极。狂风卷处,将胡不为的衣襟袖子都激得猎猎飞扬。
这下出奇不意,胡不为吃了一震。凝目看时,小玄脱土而出,在空中扭动数下,身体瞬间伸展,竟变成一条粗壮大蛇,粗如儿臂。更可异的,是它身上从头顶直到尾尖,竟有一条殷红鲜艳的细线,若涂朱砂,灿然入目。
胡不为目瞪口呆,听见小玄‘啾!’的叫了一声,长尾甩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却有一样薄薄如冰瀫丝纱的透明之物从尾尖脱落,飘到地面。那正是蜕掉的蛇皮。
九蜕之期,竟然由一条大蚯蚓般的小蛇儿变成如此长物,果然神妙之极,胡不为心中惊叹连连,听见柳根欢声大叫:“哈哈!成了!成了!”伸出手臂喊道:“小玄,过来!”蛇儿听命,轻轻展动身躯,游了过去,慢慢盘在柳根的手臂上,行动雍容自然,沉着端庄之处,已有大物气象。
柳根兴高采烈,向瞠目结舌的胡不为笑道:“法师!我的小玄终于长成灵物了!******!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三年六个月,也不知受了多少辛苦!咳咳……等到今天午时,合完灵,我就是真正的豢养师了!哈哈哈!”声震四壁,畅快之极。
胡不为喏喏应答,看见小玄温顺的把头贴在柳根臂上,眼中闪动智光,似乎颇有知觉,不由得心中大感艳羡。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一条蛇儿,拿出去蒙骗人钱财,定然无往而不利,马到而功成。
羡心大炽之下,赶紧向柳根讨教经验。那少年正在得意之时,也不隐瞒,将自己如何捕到蛇儿,如何遇上异人并学得豢养术的经历一一道来。把胡不为听的馋涎欲滴,打定主意,日后若是有机会,定也要弄一样古怪之物来豢养。
原来,这少年柳根原是江陵府的一个牧牛小童。约四年前,在山中放牛,见一头大牯牛在好端端吃草的当口突然翻身倒毙,从后足处漫起一片黑斑,只片刻就覆满全身了。惊慌下查看,却看到一条细细的小蛇咬在牛足上。
小蛇在牛足上咬了一小片肉吃了,蜿蜒爬走。柳根为了要跟主人交代,硬着头皮寻踪过去,查到了蛇儿的洞口。然后过得几日,带了雄黄、布袋、抓蓠等物去捕捉了来。刚巧那时候,有一个豢养师去主人家作客,在庭中演示豢养的一头飞貂。柳根在旁听他一番言论,心中颇有所感,又趁客人酒醉套得一些粗略的豢养之法和口诀,牢记在心上了,自己躲着偷偷修炼。后来被那豢养师发觉,觉得小孩童资质尚佳,本着与人为善之念,将一些诀窍禁忌都授给了他。
柳根就这样半明半暗的修炼了两三年,主人宅中生变,仆童散尽。柳根不得不流落江湖,也见过几只鬼魂怪兽。待得行到西京时,却又无故被兵丁抓捕,投进监牢来了。只因合灵之前,豢物每遭伤害都与主人生命相关,柳根见大成之日愈近,不敢乱了大谋,只得暂忍怒气蒙冤入狱来。前日若不是性命交关,他也不会把小玄驱出来御敌。
胡不为听了柳根的一番经历,唏嘘不已。一老一少越谈越投机,将各自的故事都分说一遍。柳根听说胡不为的凄惨往事,也代他难过。更怜惜胡炭小小年纪,便遭遇几番生死,实在不幸。爬了过去,将胡炭抱在怀里抚慰。哪知一看之下,小婴儿脸上通红,额头上烫得有如火烧!胡炭本就身体虚弱,连饿带吓,受了伤害又没有良药涂敷,得的正是伤风之症。胡不为夜里只顾着与鬼魂搏斗,没顾得上查看婴儿,竟然不觉。
听见少年的惊叫声,那不称职的爹赶紧奔过去。看见自己孩儿呼吸急促,却啼哭不出声音,胡不为不由得慌了手脚,变了声音叫道:“怎么会这样?!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冲到牢门猛拍牢柱:“救命啊!救命!来人啊!我的孩儿病了!”
然而此时天色尚早,狱卒们离鬼牢远远的,哪有人听得到?两人焦灼如锅上蚂蚁,却全无办法,只得巴巴望着牢门,盼那些狱卒能够恪尽职守,早些来开门救人。胡不为空负一身救人的本事,但是没有朱砂黄纸,却也无可奈何,抱着胡炭垂泪。
正哀哭之际,突然想起,控火控土之术脱离黄符指引过后,仍能奏效,却不知定神符会不会也是这样?一思之下,赶紧放平儿子,心中默念口诀,将灵气聚到指间,轻轻在胡炭的额头点动。然而这定神符的咒法与五行法术颇有不同,费了半天工夫,却是全无效果。听儿子喘息之声时缓时急,胡不为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手足间震抖不已。
好容易盼到了卯辰之交,牢门外终于传来声响。胡不为一跃而起,扑到牢柱边叫喊:“大人!救命啊!快死人了!”
两个狱卒提着火把进来,面上冷冰冰的。一个瓦刀脸的高个儿狱卒喝道:“叫什么叫!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这里哪天没有死人?!”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