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当安然端着白粥破开夜色走进幽静的院落时,里面寂静一片,要不是从窗口那里调皮的钻出几缕微光,她都要以为这是座空院子。
“奇怪,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是赵全那呆子被教训完了?”小姑娘小声嘀咕着,侧过一边的肩膀怼开了房门。
没想到一抬头,目光就撞上一双满含柔情的眼,“然然,你来了。”
素净的拔步床上,一个脸色苍白的病弱少年靠着枕头规矩的坐在那里,柔柔的朝这边笑。
安然愣了下,随即心里一喜,刚想欢欢喜喜的朝他扑过去,脑海里沈大夫的话却飘了出来,小姑娘才翘起的嘴角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压了下去。
他怎么这么早就“醒过来”了?难道是终于良心发现,怕自己照顾“昏迷”的他太过辛苦,所以不打算装了?
有了这样的猜想,安然心里的烦闷总算散了些,如果一会他就把事情和盘托出,自己可以考虑考虑不和他计较就是了,安然神色不由的柔和了些,“嗯,你醒了,那正好可以吃点东西。”
安然移步坐到韩子谦床边,非常自然的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递到少年郎还是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边,“来,张嘴。”
这种照顾病人的亲密行为,安然习以为常,因为每次家里有人生病了,他们家其他三人都会亲力亲为照顾着。
虽然家里有保姆,但他们还是觉得,人生病时,最需要的是亲人的陪伴,所以不管多忙,他们安家人都会轮流守在亲人床边,直到病好。
所以迄今为止,安然唯一做的好的食物,就是病人常喝的各种粥。
韩子谦却懵了,他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食物喂到他嘴边,以前都是他给娘亲喂来着。
而上辈子,不管多艰难,他都习惯一个人撑着。
韩子谦垂眸扫了眼递到嘴边的白粥,又瞅了眼坐在床边的安然,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有媳妇儿的男人了,只是……
她都不问一下自己中毒的事吗?
就那样平静的接受了,既没有泪眼婆娑的责骂,也没有温言细语的安慰。
“怎么了?”安然见他面色如此变换不定,有些担心,不会是假毒药把他毒傻了吧?
韩子谦见她面露担忧,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一半,应该是他想多了,然然要是不关心他,又怎么会亲自喂自己吃东西。
少年郎嘴角微扬,本就清亮的眼眸变得流光溢彩,如果不是脸色还很苍白,谁会相信这人白天还昏迷着,他幽幽的指了指粥碗,得寸进尺的吐出一个字,“烫!”
正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安然,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个字,真是哭笑不得。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娇气呀,而且他自作主张,胡乱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时,怎么没见他多吭一声,现在还知道怕烫。
安然一想起这事,心里就来气,不过为了看他一会怎么跟自己说中毒的事,还是忍了下来,只板着小脸,“我刚在门外就试过了,温度刚刚好。”她说完抬手指了指托盘上的另一只勺子。
韩子谦撩起眼皮扫了那边一眼,这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刚想张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问:“这粥是你熬的吗?”
他默默注视着安然手里的碗,像是在考虑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安然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真想把粥糊他一脸,装病也就算了,还嫌弃她的厨艺?
她厨艺不好怎么了,她还不想做呢,“对,就是我熬的,怎么,怕我下毒啊?那你就饿着吧?”小姑娘站起身就打算离开,爱吃不吃。
见安然生气,韩子谦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俊雅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太好了,我还怕是别人煮的,是你煮的我就放心了。”
少年郎一把夺过安然手里的碗,仰头就开始喝,像怕谁会抢了他似的。
安然满眼狐疑,难道是她误会了,这人没嫌弃她的厨艺。
韩子谦本已经做好了难以下咽的准备,可没想到粥一入口,他眼睛就亮了,“然然,没想到你熬的粥那么好喝。”这夸奖可比刚刚真诚多了。
“也就那样吧。”安然难得谦虚了一次,可飞扬的眉眼还是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韩子谦也不拆穿她,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粥,然后又把碗递到安然面前,“然然,再给我呈一碗。”他动作温雅,怎么看也不像饿急了讨食的人。
安然见他胃口好心里也高兴,只是,这家伙就不怕他假中毒的事暴露了,大病初愈的人可没有他这么能吃。
又把盛满粥的碗给韩子谦递了过去之后,安然就默默的等在一旁,她倒要看看这家伙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安然一边望着少年郎喝粥,脑海里一边开始浮现出各种收拾人的招数,古代倒是有很多残酷的刑法,比如炮烙之刑。
不好不好!
那画面才刚冒出头,安然立马就把它掐掉,扫了眼皮肤白皙得快看不到毛孔的韩子谦,要是那么好的肌肤被烤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