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学生张成明这样问,艾华父亲感到有点难为情,说:
“哎!当时我们糊涂,受‘读书无用论’的影响,思想出现偏差了,错误地接受了以前的教训,对孩子也错误引导了。”
张成明说:“守着两位教师,我这个当学生的不该说的,您们听上级的话,本身没错。
但上边说知识越多越反动,作为教师,您们也这样认为,可能不是真心话吧?”
父亲说:“说实话,那时候,我是真心这么想的。现在看来,太不可思议了。
可能因为,我俩经历得太多,觉得看透了,抱着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我支持孩子上大学,到县里或者他们公社,跟关系不错的干部介绍孩子爱读书的情况,可能艾华会进大学校门的。”
张成明的妻子站起来给艾华父母倒茶,又坐下来认真地听他们师生说话。
她觉得挺有意思,怎么还有反对孩子上大学的老师呢?
张成明的妻子在部队医院工作,享受师级待遇。
此时,对于心中的疑虑,她不便过问缘由。
只见张成明站了起来,说:“二位老师请到这边来。”
说着,他领着老师来到他书房,指着满墙上挂着的书法作品说:
“您们看,我每天都要练练字。”
这间房里靠墙一顺溜儿的大书柜,窗户下,一张又长又宽的红漆桌子,上边铺了不少宣纸,笔架上挂着大小不一的一大排毛笔。
父亲一边欣赏,一边赞叹:“这字写得真好,比我强多了!”
这时,刚走进屋的医生说:
“他就是爱好这些文呀,字呀,画儿的。前年,他被省书法家协会纳入进会员了。”
父亲想起来了,自己收到张成明的信,用的就是这宣纸,而且那毛笔行书体的字,全为从右往左,竖排书写的,就说:
“当时看到你去的信,就看出你的字有功底。”
张成明说:“您还说呢,不怕校长笑话,上小学那时候,您给我的印象最深的是画画。
我们班上的图画课是您教的。
后来又见您在墙壁上写大标语。那时我虽小,但我不喜欢您写得那种体。回家我就自已写,自我感到写得比您好。
直到今日,我才知千体各异,各有风格罢了。
可当时哪里晓得这些呢?”
说完,他大笑起来,一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然后,张成明又介绍起他的画来,父母他们一一看过,不住地点头称赞。
父亲心想,这画家的画,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层次。
接着,父亲问起了张成明的工作情况。
张成明说:“平时不太忙。但除教哲学外,我还负责全院机关材料的把关和撰写工作。
我自己也写了一些论文,在国家级的《争鸣》等刊物发表。
记得前年,我写的材料就有十四份之多,都是代表学院水平,上报到军级党委的,短者四五千字,长的文章达万言。”
接着,他显得有点苦恼地说:
“写文章可是个苦差事,不比我写书法、画几张画快活。
有时一个材料,从进入角色到完成,仅用四天时间,往往是通宵达旦地干。”
艾华父亲说:“那是当然,你那高质量的材料肯定难写。”
张成明说:“苦不说,报酬也太少了点。
去年,我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了四篇论文,仅得稿费200元,还不够我熬夜抽烟钱。
这样爬格子,写的时候觉得苦,但看到发表的文章,又感到有意义。苦中有甜,我也乐在其中。”
此后,张成明与艾华父亲经常通信,谈工作,忆往昔,或交流观点。
一次,张成明又来信了,仍是竖排毛笔行书体:
“暑期回去看老校长作画,难能可贵。我粗看了一下,感到用笔方面似乎存在着一些问题。
中国画的技法,一是用笔,二是用墨。
两者缺一不可。望校长在有暇之时多看一些国画大师齐白石的技法之类的书,临摹他们的一些画,可能会大出旁人所料。
上次由于急于回校未及磋商,不知是否班门弄斧?”
父亲想起来了,张成明那次返乡看望他时,他正应地区教育局之约画几幅国画。
没想到画者无心,看者有意。
“我哪能跟他这个画家比呢?”父亲想。
后来,艾华出差到了衡宝市,顺便来到老同学张成明家。
只见满屋子里充满着墨香味,众多的软笔、宣纸,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玉石印章,还有各类刻刀,大砚盘里总有墨汁。
艾华说:“上次我父母回去后,把你夸得不得了,高兴了好长时间。
但是,他们说,非常欣赏你的书法,当时不好开口求要。让我这次麻烦你一下,写一联,好挂在家的中堂上。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