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帅是翌日一早动身回边线的,沈顷也没去送。
昨晚跟陆乘行喝了半夜,顺便商定了全力进攻的作战计划,故而天一亮,他便下令列队整兵,全副武装全力出击。
这边战事瞬间被掀至高潮,势必要在三日内定出个胜负。
东北那支军阀被沈于两军连番轰炸,也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捷报传至潞城时,已经是九月廿。
临近暑末,夜里下过一场难得的小雨,清晨推开窗,苏黛总算是觉得憋闷的胸口透过气来。
青鹞喜上眉梢,一边整理苏黛裁好的那些小被子小衣裳,一边笑呵呵道。
“若是中途改水路的话,二爷用不了几日就能赶到潞城,咱们总算不用再寄人篱下了!”
苏黛也被她轻快的语气感染,她靠在窗前看着院中雨后如洗的绿景,素手轻抚微隆的小腹。
不知道小哥看见她的肚子,会是什么反应。
他走的时候,她可还没察觉有了身孕呢。
如今他回来,腹中小家伙都已经会动了。
她月眸笑弯,素手指尖轻点鼓起的肚皮,笑语低柔。
“你爹要来接我们啦~,你高不高兴?嗯?”
小家伙大概是有些懒,也大概是刚刚会动,每天动的次数不多,这会儿自然也没给她回应。
苏黛浅笑抚了抚肚皮,不经意间抬眼,却见院门外,杜聪扶着杜淮宴徐步而来。
她面上笑意敛了敛,举步迎出堂屋。
见她出来,杜聪当先开口见礼,“二奶奶。”
苏黛菱唇牵了牵,视线落在杜淮宴面上。
“有事?”
“嗯。”,杜淮宴温笑颔首,提脚踏上台阶,“不介意我进去坐坐吧?”
苏黛打量了他两眼,侧身让开路。
心里对他此番的来意,大致已经有了猜测。
两人先后落座,苏黛遣退了青鹞。
屋里静下来,杜淮宴才眉目温润直言开口。
“黎山之行,我想尽快提上日程,弟妹的意思呢?”
心下猜测得到印证,苏黛微不可闻地浅叹一声,一只素手搭在腹间,缓声细语开口道。
“我料到你是因此事而来,早晚我是要跟你商议的,实不相瞒,我想等平安生下孩子后,再动身去黎山。”
杜淮宴闻言默了几秒,随即敛目点头,温笑道。
“理解。”
若是黎山之行当真凶多吉少,苏黛想安置好孩子再动身,是人之常情。
“也无妨,我不过是来问问,那就等弟妹临盆之后,我们再动身。”
“过几日等沈二到了,先看看那青铜鲁班锁里,有什么门道儿吧。”
苏黛点头轻应,“好。”
她看着杜淮宴,稍稍犹豫了一瞬,又问他。
“这次,你要不要随我们一路回雾城?”
杜淮宴浅笑摇头,“我是心中挂念小翊,但也不急于一时。”
“等沈二到了,我们一同解开那青铜鲁班锁的奥秘,黎山之行前,我还得做些准备和交代,待到年关之时,弟妹也近了临盆之期,到时我再去雾城拜访吧。”
他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那孩子在帅府挺好,我放心,在接他回来前,我还是尽量少跟他来往。”
苏黛听罢,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虽说的来往的少,但苏黛觉着,父子间血脉相连,沈翊对杜淮宴的亲近,是出于本能的。
这一点,自上次杜淮宴去雾城便可感受到。
......
六日后的傍晚,一场骤雨刚过。
苏黛午睡醒来,让刘良在廊下支了把摇椅。
她仰卧在摇椅中,看着天边弥漫的火烧云,心里计算着沈顷赶来的时间。
他会不会没有如预料的一般走水路?
若是开车来的话,抵达的日子还得往后推。
正心不在焉地思量着,便听院外似有隐隐的交谈声渐行渐近。
“吃的可还好?”
“都好,吃穿用度上,下头人安排的都算细致。”
“嗯,午睡约莫几时醒?”
“说不准儿,有时天色好,不凉不热,奶奶能多睡会儿...”
苏黛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视线盯着院门处,下意识掀开搭在膝上的薄毯。
一旁守着的青鹞见状,连忙低身扶她。
刚站起身,便见几道人影拐进院门。
为首那人一袭白衬衣,石墨色军裤,革带军靴,身量颀长,面色稍黑了一些,但俊阔冷峻的眉目却是令人再移不开眼。
苏黛鼻头一酸,浅吸口气,提脚就奔下台阶。
四目相对,沈顷步伐稍顿,见她看也不看脚下,步子迈的又大,连忙嘴上训着‘站着!’,长腿已经迈开,紧迎了两步。
苏黛哪还听他训呢?
她一把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