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俩就陆乘行和于系军内部的暗潮,聊至深夜。
等安置了沈大帅的住处,朴淞匆匆赶回来。
掀帘子进帅帐,就见自家二爷正靠坐在围椅间,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写亲笔书信,手边凌乱堆叠着几张已拆开的信纸。
朴淞扫量一眼,压低声开口。
“二爷,大帅怕是还要住几日。”
沈二爷眼皮子都没掀,鼻腔里淡淡嗯了一声。
“是要住几日,得等会见过陆乘行后,才会动身离开。”
朴淞垂手而立,闻言抿了抿唇,语声迟疑。
“那二奶奶的事儿...”
沈二爷修眉蹙了蹙,信纸上滑动的笔尖一顿,接着声线清沉道。
“静观其变吧,等他真察觉了,主动问起来,再谈。”
朴淞点点头,没再多言。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又听自家二爷突然开口问道,“先前让你查的事,确定查仔细了么?他在外头,当真没藏什么人?”
朴淞连忙摇头,“真没有,属下都反反复复让人查多少次了,绝不可能有什么私生子。”
沈二爷下颌轻点,“嗯,那就先这样。”
朴淞唉了一声,看了看沈二爷手底下正写的信,于是便安静立在一旁等着。
帐内静下来,沈二爷将信写完,收了笔,信纸塞进信封封好,修长指尖压着,推给朴淞。
“雾城那边,你亲自安排人,审审那个老算命的,实在不行,把人提到前线来,爷亲自审。”
朴淞肃声应是,接过信封转身离开。
......
苏黛再次收到沈顷的书信,是九月中旬。
近日来炎日烧灼,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苏黛只觉得从早到晚胸口发闷,心浮气躁。
看完了这封久盼而来的亲笔书信,她心头的浮躁感丝毫不见降下来。
想了想,自藤椅上起身,将最近几日杜淮宴给了她多少红利,还有腹中四个月的小家伙已经会动的好消息写下来,分享给沈顷。
但愿他心情会因此感到几分愉悦,这样她也能心绪松快一些。
信寄出去的同时,远在前线的沈二爷,刚从战场上下来,就被人唤来见沈大帅。
军靴一跨进门栏,就被满屋子的烟雾缭绕给熏得呛了一声。
沈二爷清了清喉,反手将房门推开,视线流连了半圈儿,瞧见沈大帅坐在靠窗前的藤椅前。
他长腿迈开,径直走向窗前,一手将窗户推开,回头看沈大帅。
“何时抽上旱烟了?还这么大瘾?”
沈大帅背对着他,轻轻磕了磕手里烟杆儿,声腔粗沉沙哑。
“劲儿大,抽了让人头脑清醒,你爹就好这一口,我原先尝试过,被呛的够呛,眼下再试,到不觉得那么难抽了。”
他举止怪异,又突然提起自己已故多年的大哥。
沈二爷盯着他,直觉沈大帅是要跟他谈些故事,谌黑瑞凤眸瞬时暗了暗。
没听到他开口,沈大帅微微侧脸,“把门关上,趁这会儿得空,跟你聊聊。”
沈二爷眼帘下压,提脚走回房门前,依言将房门关上,而后折身,不疾不徐地踱步回来,在沈大帅对面的红木茶几上落座。
他长腿敞开,手肘搭在膝头,修长十指交叉着,抬眼直视沈大帅,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叔侄俩四目相对,沈大帅一手握着旱烟杆儿轻攥,一时牵唇笑了笑。
“你防着我,是因为沈尧的事儿?”
他如此坦然,沈二爷反倒笑了,“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
沈大帅下颌摇了摇,笑脸上是满不在意。
“不重要,迟早你也会知道,二叔从没让人瞒着你,是下头那些人心思重,各个十分自觉,不敢乱说。”
这等沉重的话题,却展开的如此轻松惬意。
沈顷垂了垂眼,心头已然放开了。
他了解沈延。
沈延,不是个会打感情牌的人。
能当面说开,说明他杀沈尧的动机,已经随着沈尧的死,到此为止了。
“是不是觉着二叔,会对你下一样的手?”
沈顷闻言,挑眉笑道,“是这么揣测的。”
沈大帅哼笑一声,“你跟他,不一样。”
“难不成他私底下预谋篡你的位了?你才要弄死他?”
沈大帅摇摇头,长舒口气,眉眼阴沉下来,话语低沉,徐声说道。
“他眼里没沈家,只有他自己,这世上唯有你爹震得住他,但是你爹早就不在了。”
沈顷听完这句话,眉梢轻挑,不置可否。
沈大帅看他一眼,随即失笑两声。
“二叔知道,你从来不屑于跟他争比。”
“这么说吧,你是属狼的,狼性孤傲,僻冷,决绝,但对伴侣忠贞,也认族群,唯有同伴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