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沈顷和杜淮宴都各自安静用膳。
倒是因着沈环汐像个好奇宝宝,总是时不时问东问西,苏黛和苏逢被她带的也合不上嘴。
“那你学出师了,准备在雾城也开个裁缝铺吗?”
这话问住了苏逢,他目露迟疑,小心翼翼看了眼杜淮宴和一旁伺候用膳的杜聪,吱呜了一声,斟酌着说道:
“先学吧,之后的事,之后再定,总归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说着看了看身边的苏黛,语气顺畅了些。
“兴许,等那会儿阿姊跟姐夫的日子都过稳当了,我跟娘没什么可担心的,也就回鸿运镇了,也说不定,是吧阿姊?”
他这声‘姐夫’,唤到了沈二爷耳朵里。
没等苏黛开口说什么,沈二爷眸底溢出笑意,淡声接话:
“这话说得不错,先顾好当下,之后的事,视情况而定。”
话落,他心情甚好,贴心地替苏黛夹了一箸子菜,“嗯,这个不错,尝尝。”
苏黛憋着笑,垂眼默默吃下他夹来的菜。
苏逢被沈二爷夸了句‘不错’,愣了一瞬,随即眼底瞬间亮起了光,满目亮晶晶的看了看沈二爷,又看了看身边的自家阿姊,笑眯眯点头。
“嗯嗯,顾好当下,姐夫和阿姊放心,我一定好好跟着师父手艺,绝不懈怠。”
苏黛月眸浅弯,也替他夹了箸子菜,“好了,快吃吧,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看灯呢。”
“嗯!”
几人用过膳,被热情洋溢的掌柜从‘不羡楼’里送出来。
沈环汐眼睛瞬间就亮了,一眼瞅见远处人堆围挤的高台子,连忙一把挽住苏黛的手,拖着人就往那边带。
“苏姐姐快看!那儿就是杂耍,咱们去看吧!”
“唉~!你慢点儿!”
苏黛被她拽的脚下一个踉跄,好歹苏逢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沈顷伸出去的手,还没等碰到苏黛的衣角,那三个大孩子便低声碎语地顺着人流走远了。
沈顷顿在半空的手虚虚握住,缓缓放下,摇头叹了一声。
朴淞连忙招呼刘达,语声低促的道,“属下去追,一定护好他们,二爷放心。”
话落,两人扒拉着人群追了出去。
沈顷负手立在原地,借着身高优势,在人潮拥挤中,视线也始终精准的落在苏黛身上。
身旁的杜淮宴微微侧了侧脸,温声笑问:
“你怎么还杵在这儿?不去追?”
沈顷眼尾淡淡睨他一眼,又打量了眼眼前的人潮拥挤,喉结滚了滚,面不改色,声线淡淡回道:
“这不是还顾及着你?”
“你这人也是,竟给人添麻烦,眼睛看不到,还学人凑热闹。”
“知不知道这街上多少人?给你挤摔了,那便是被踩踏的下场,想扶都扶不起来。”
这话未免说的有些刻薄了。
但杜淮宴神情不变,并未放在心上。
他笑了笑,浅叹一声,好整以暇地与他贫嘴:
“你如今不止嘴皮子利索了,还多了几分小肚鸡肠,这分明是还记着我先前出门时,帮着环汐拆开你跟苏姑娘吧?”
沈顷不置可否,瑞凤眸眯了眯,凉着声问他。
“谁小肚鸡肠?爷?”
杜淮宴唇线抿了抿,弯出笑弧,轻轻摇了摇头。
“不,你不小肚鸡肠,是我说错了。”
沈顷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依然负手立在原地,偏头去寻苏黛的身影,没再搭理他。
他们立着的地方,是离‘不羡楼’牌坊外,不远的一处屋檐下。
头顶有红灯笼,两个眉目俊朗气质不凡的男人,身边围着几个扛枪的大兵,原本就是十分起眼的。
但沈顷不说话,别管来来往往多少人打量,这角落里的氛围,也分外冷清。
谁知,杜淮宴倒像是个不甘寂寞的,默了半晌,又突然开口问了句。
“沈二,你该不会是嫌弃街上人多,太挤吧。”
沈顷挺立的身姿微不可见地僵了僵,缓缓侧脸,面无表情盯向他。
扶着杜淮宴的杜聪,对上沈二爷这冷冰冰的眼神,一时暗暗咂舌。
诚如自家主子所言。
想堂堂沈氏少帅过去,什么时候脱离了‘冷清’两个字了?
他当然是会嫌弃这地儿人太多,不适应。
心里正暗自腹诽,就见沈二爷那一眼,如冰戳子似的戳了过来。
杜聪浑身一僵,清冷的夜,被沈二爷盯得后脖颈子一凉,就听沈二爷语调冷平毫无波澜地开口。
“没个眼色?这地儿是你们家这位该呆的?还不扶他回车上去。”,说着,沈顷又淡淡睨了杜淮宴一眼,语声徐徐,“省的杵在这儿碍人事!”
杜聪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也没敢吱声,拿眼看自家主子。
杜淮宴眼睛看不见沈顷的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