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不动声色地,悄悄瞥了眼杜淮宴。
也瞧不出什么三头六臂,竟能让大帅夫人把‘忌讳’二字,都挂在了脸上。
沈顷手臂虚揽在她腰后,眼尾余光察觉她这一眼,掌心微微握了握她腰侧,继而看向杜淮宴。
“你来的突然,爷让朴淞先带人去收拾院子,你就先到我那儿去坐坐,喝杯茶,如何?”
杜淮宴含笑的眉眼温隽如玉,“恭敬不如从命,那就麻烦你了。”
沈顷低低嗤笑一声,看向大帅夫人,启唇正要说什么,便听杜淮宴又突然开口。
“许久未登门,不知小翊如今长多高了,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舅舅,让人带他过来,陪我说说话,可行?”
苏黛眼睫微动,轻轻看了眼大帅夫人。
这话听着,像是问沈顷的。
依照沈家和杜家这关系,杜淮宴不可能不知道,沈翊现在是养在大帅夫人那儿的吧。
没等她再多思量,沈顷已经淡声接话。
“嗯,应该。”,说着看向大帅夫人,无视她僵板黑青的脸,目露询问,“二婶?”
大帅夫人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闻声眼眸动了动,看了看沈顷,眉心微不可见地蹙着,语气凉淡。
“我一会儿让人送小翊过去。”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抬脚,走的头也不回。
沈顷看在眼中,面上神情淡漠,转而招呼杜淮宴。
“走吧。”
朴淞连忙出声,“二爷,属下这便先领人去收拾院子?”
沈顷淡淡嗯了一声,带着苏黛当先上了回廊。
杜淮宴由近身随从杜聪扶着,跟在两人身后。
到了岩柏院外,沈顷轻轻抵了把苏黛的后腰,声线低沉交代她。
“你先回院子歇歇,一会儿走的时候,爷使人过来唤你。”
苏黛温顺点头应下,径自回了湖沁院。
湖沁院里,唯一的婆子方妈妈听见动静,正从堂屋里迎出来,见苏黛回来,连忙侧身替她掀起堂屋的垂帘,一边压低声禀话。
“苏姑娘,先头您不在的时候,有二爷的亲卫兵,叫刘良的,领了个丫头过来,说是二爷安排来,日后贴身伺候您的。”
不用她再多说,苏黛跨进门栏,已经看到了立在堂屋圆桌旁的姑娘。
瞧着十五六岁,鹅蛋脸,眉眼英气逼人,素面朝天,一头长发辫着辫子垂在肩侧,穿一身儿浅碧色窄袖武服,看人时眼眸精亮如灯,气质挺拔利落的颇像个侠女。
苏黛只打量了一眼,便知这姑娘,应是个会拳脚功夫的练家子。
果然,一见到苏黛,那‘侠女’当即抱拳一礼,呲牙笑道:
“属下青鹞,见过姑娘。”
青鹞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一脸忠义的开口,语声铿锵有力:
“青鹞奉二爷命,自今日起追随姑娘左右,听您差遣,日后姑娘但凡下令,青鹞定倾力而为,愿为姑娘肝脑涂地,排忧解...”
苏黛听得‘扑哧’一笑,连忙捏着帕子掩唇。
青鹞一番表忠心的话,被她这一笑,就这么给打断了。
她一时维持着抱拳的动作,半张着嘴,满目无辜和无措地望着苏黛。
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怎么还惹姑娘笑上了?
苏黛月眸笑弯,提脚踱步到桌前,自己拎起茶壶倒了杯茶,还顺带笑盈盈看了僵立原地不知所措地青鹞一眼。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青鹞,如葱白般腻嫩的素手掂起茶盏,慢悠悠抿了一口甘香的花茶,笑语轻柔。
“话本子看多了?还是戏台子听多了?还听我差遣,肝脑涂地,你以为自己是武士了?要为君王献忠义啊?”
青鹞眨巴眨巴眼,吱呜一声,讪讪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咕哝道:
“让,让姑娘见笑了,话本子里,忠仆认主,都差不多这么说的,您要让属下自己编,属下编不出来,您就凑合听吧,总之就是那么个意思。”
这是个憨丫头。
苏黛睨着她,轻声失笑,摇了摇头,将茶盏放下。
“行了,我知道了,你跟我过来吧。”
青鹞眼巴巴盯着她看,见苏黛步态悠然的往里屋走去,也连忙毫不迟疑地跟上。
进了屋,苏黛在床边矮榻一头落座,手肘轻轻搭在小几上,脚尖悠然自在的一下下勾晃着,眉眼含笑打量她一眼,漫声与她闲聊起来。
“青鹞,你多大了?”
青鹞身姿站的笔挺,老实回话,“姑娘,属下今年十六。”
“唔,从哪儿来的?”
“额...,从二爷手底下来的。”
苏黛挑眉,“嗯?”
青鹞眨眨眼,“打有记忆起,属下便跟着其他暗人一起习武读书,做暗人培养。”
苏黛了悟,轻轻点头。
暗人啊。
那便也算是沈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