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闻言有些惊诧着,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白纸上只有一行字:许吾女林然然与顾昇和离。落款人是林江,又盖着平安侯的私印。
笔迹草草,看得出是匆忙之间写的,林云锦这风尘仆仆的模样,看得出也是匆忙中赶回来的,原来丈夫早已知道女儿要和离,原来丈夫早已经同意女儿和离,原来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宋灵捏着那张纸,想不清究竟是事关紧急不能张扬,还是他们都猜到了她的态度,刻意隐瞒?宋灵此时感觉到了丈夫与女儿之间的默契和支持,可她是母亲,她本来应该与女儿更亲密的,不是吗?
林然然拿着笔,飞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纸是自家哥哥托在手里的,有点软,但是不妨事,她依旧写得很快,食指蘸了印泥,只一按,留下一个圆满的指印。
跟着是第二份,和离书,一式两份,各留一份作为凭证。等林云锦作为中人签字画押后,这婚,已然走到了尽头了。
心脏砰砰跳着,此时林然然有些喘不过气,头也有些晕,也许是自己压了太久的心事骤然抛掉,太高兴了吧?
林云锦很快便写好名字按了指印,啪一声,将其中一份拍在桌上:“拿走!从今往后,然然与你再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吗?没有,也好。顾昇一言不发的拿起了和离书,都办齐了,一样不缺,从此刻起,他与她便是陌路。
明明每个字都记得很清楚,却还是将和离书从头到尾,又看一遍。
她写得很干脆,没有什么一别两宽之类惯常的客气话,她道,琴瑟不谐,均愿和离。她竟是连一句客气话也不想跟他说了。
眼前一时亮一时暗,伤口还在渗血,顾昇慢慢折好收起,最后一眼,看向他曾经的妻。
此时的她靠在椅背上,低着头又用手撑着下巴,她似乎很累,累到支撑不住,头突然垂下来,手软软落下,她闭着眼睛。
头皮上猛地一胀,见此他脱口叫道:“你!”
他想跑过去,而林云锦比他更快,一把抱起林然然,高叫一声:“大夫,快找大夫!”
顾昇很快跑到跟前,头皮胀得似要迸裂,胸口也是,他想看看她有没有事,姜云沧一脚踢过来:“滚!”
顾昇闪开了,靴底蹭到袍角,留下泥土的印子,他看见她在林云锦怀里闭着眼睛,这么大的动静,她始终没有醒,可她不该没有醒,那落子汤明明不会伤到身体,他明明都算好了。
“李振,李太医!”顾昇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发着抖,前所未有的狼狈,“李振!”
此时的李振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此时的顾昇想说什么,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指着林然然,李振急急跑过去,刚要伸手,林云锦见是他叫的大夫。他猛地将人撞开:“滚,谁要你这走狗!”
他紧紧抱住林然然,大步流星往外走:“来人,给我围住大学士府,看住顾昇!”
亲兵们得了命令立刻上前,亲卫队连忙对住,士兵们纷乱吵嚷着,顾昇踉踉跄跄往外追。
喉咙里涌起腥甜的滋味,伤口处似有钢锯,一下一下狠狠锯着,顾昇挤过打斗的士兵,黑夜里看见林云锦的背影,他走得很快:“你听着,若是然然有什么闪失,我把你一刀一刀剐了,扔出去喂狗!”
闪失,她怎么会有闪失,他明明筹划得很好,他从来都是万无一失,他怎么会在她这里有什么闪失。
顾昇还在追,而那林云锦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有许多人从外面涌进来,顾昇听见领头的太监宣读御景的口谕:“宣左首辅顾昇、宣武将军林云锦即刻入宫!”
理智告诉他应该停,可脚步收不住,只是追着前面林云锦的步子,直到太监拉住了他:“顾大人,陛下有急诏!”
伤口似被这一扯彻底撕开,顾昇低着眼,看见迅速扩大的血迹,听见林云锦夹在夜风里传来的声音:“回去禀报陛下,就说臣要先给妹妹看病!”
马蹄声一声一声,踏在心上,林云锦也走远了,太监突然惊叫起来:“顾大人,你流了好多血!”
身后,林云锦的亲兵和卫队还在争斗,宋灵带着仆从急急忙忙追出来,跟着是王家的人,顾昇看见柳儿、香儿还有赵妈妈几个都夹在人丛里,她们是她带来的人,如今她走了,所有的一切都跟着她走了。
最后出来的是李振,拿着药想要为他处理伤口,顾昇眯着眼:“她为什么晕倒?”
李振此时正忐忑着,“下官不知,下官也很疑惑,药效应当慢慢发散,绝不至于让人晕迷,需得诊脉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云锦要找大夫,最好的妇医就在眼前,可他的人,他知道林云锦不会信。顾昇闻言闭了闭眼,除了李振,还有就是那赵云南了,他几次帮她瞒下身孕,如果是赵云南过去,也许会有一线转机。“你带上赵云南,即刻赶去平安侯府,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今天我要知道结果。”
“下官是否先为大人处理伤口?”血从胸口漫到了腰间,大片大片阴暗的红,而李振是妇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