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一片死寂,她怔怔看着自己身下的暗红。
既然出血了,自己这是滑胎了吗?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吗?“姑娘,姑娘!”
感觉有人在叫自己,醒悟过来是自己身边的丫鬟香儿,她抓着她的手,慌得连自己的手直发抖,却还在极力帮她掩饰:“该换月事带了。”
只是出血而已,并非不可挽回,她得撑住,为了她的孩子,她必须撑住!
腰间一紧,是他揽住了她,他弯腰低头,眉毛拧得很紧:“去收拾一下。”
她诧异着看他,他从不曾有如此亲密的举动,这让自己无从猜测他的用意,此时,门外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太医院赵云南,参见大人。”
一个激灵,怎么是他?顾昇一把拽过被子给她盖上,回头时,恢复了平素的冷淡:“赵太医呢?”
站在门槛之外,赵云南躬身低头道“老太妃病了,师傅他在那边照应,脱不开身,师傅命下官前来为夫人诊脉。”
顾昇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道,“老太妃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在顾昇身后,蜷着身体,屏着呼吸。怎么是他来了?虽然那次她戴着帷帽隔着屏风连话都不曾说过,但她不敢赌,万一他认出了她,立刻就是万劫不复!
急切间找不出个对策,便听见他答道:“老太妃那边是院判亲自安排,下官不知。”
顾昇停顿片刻,道:“你先在外头候着。”
他转回头,打横抱起了她,自己猝不及防,惊呼声噎在嗓子里:“你做什么?”
低头看她,她脸上是没什么血色的白,裙上沾着血,发暗的红,她知他素来爱洁,在平时他见了污秽都是退避三舍,可此时却紧紧抱着她,甚至心底某个地方还生出了近乎怜惜的情绪。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她这样子不可能是有孕,一向温顺的她,自然也不可能骗他,他方才逼问她,逼得太紧了。他抱着她往净房去:“先收拾一下,回头诊脉。”
他亲眼看见出血,还不肯罢休,非要逼她诊脉吗?她在窘迫中生出恨怒,旋即又软下嗓子来央求:“我不诊脉,我一身狼藉,不想见人。”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林然然伸手,虚虚握他的手臂,又摇了摇:“子傅,改天再诊,好不好?”
那点模糊的,不知是怜惜还是什么的情绪疯狂增长,自我厌弃的情绪跟着疯长,顾昇一言不发抱着她进了净房,在短榻上放好,又拿过毛巾給她垫在身下。
白色的毛巾并没有再染上血迹,出血似乎是止住了。他唤来香儿:“给夫人收拾更衣。”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又被他拉住:“子傅,我不让那个新来的太医诊脉!”
她仰着脸,眸子里光影细碎,让他有些莫名的焦躁,猜她应是她怕羞。这情形他多少有些了解,世道对于女人总是更苛刻些,寻医问药也比男人多出许多忌讳,痛经之类的事,大约是不好启齿的,尤其是对着个年轻的男大夫。
也就难怪她从前痛经时总是默默吃药,从不曾叫大夫。只是今天,他既已经插手,断没有让她继续耽搁的道理。
松开她的手,嚓一声拉上帘子,走了出去。香儿匆忙进来,低着声音道,“姑娘,眼下怎么办?”
怎么办?她咬着嘴唇,她得先看看孩子,看看她可怜的孩子。抖着手解下寝衣,急着要看,又不敢看,生怕看见的,是无法挽回的后果。
“好像不流血了。”香儿拿温热的湿毛巾给她擦着血迹,迟疑着道。
自己鼓足全部勇气,看了一眼。
血染红了亵裤和纱裤,但不多,只是巴掌大的一片,因为夏天的衣服料子单薄,所以渗出来染在褥子上,看起来很吓人。
眼下已经不再出血了,小腹依旧冷着坠着,慢而绵的疼,然而不出血了,孩子应该没事吧?
“香儿擦干净血迹,拿来替换的衣服,“怎么办,那个太医还在外头等着。”
赵云南此时还在侯着,可她绝不能让他诊脉,一旦诊了,那个太医就会知道她不是来月事而是怀孕,说不定还会发现她就是那天偷偷看病的人,她先前所有的忍耐痛苦就全部白费。
决不能诊脉,只是,自己该这么躲过?她急急思索着,低声道:“先拖着。”
门外,顾昇望着堂中处的漏刻,水一滴滴落下,刻度一点点上升,而她始终没有出来。
他拧紧了眉。她在拖延,她不想诊脉,她为着怕羞,居然讳疾忌医,糊涂!
大步走进去,一把扯开帘子,姜知意靠墙坐着还没穿裙,一言不发,拿过裙子裹住她,打横抱起,她猝不及防,脱口吼他:“放开我!”
这一刹那,他看见她眼中流露的厌恶,这让他猛地一惊,待要细究时,她转过脸,死死抓着竹榻的边沿,声音又软下去:“我不诊脉,子傅,我求求你,改天再诊好不好?”
他虎口一扣,扳过了她的脸,四目相对,她眸中闪着细碎的水光,她咬着唇,在他能确认她的情绪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