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起见，张云泽特意跟朱厂长要了两套工人不穿的旧工服，给周志强一套，自己穿一套。

“大哥，这破工服太掉价了，你看袖口，都磨飞边子了，坐火车穿它，不够丢人的！”

周志强磨磨蹭蹭，不愿意往身上穿。

“让你穿你就穿，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又不是去相亲！”

张云泽咧嘴笑笑，语气可是不容商量。

周志强知道自己拗不过张云泽，无奈只好苦巴个脸把工服套上。

张云泽还特意用砖头把宝屐皮鞋厂字样蹭了下去，因此那里也是污渍斑斑。

两个人随着拥挤的人流好不容易挤上车，找到座位，安顿下来。

张云泽跟周志强商量好轮流休息。

“我打盹的时候，把挎包看住了，但也不能死盯着它，容易让人引起怀疑！”

张云泽悄悄附在周志强耳边说，“万一有啥动静，你就叫我！”

周志强含含糊糊地答应着，身上带着这么多钱，他心里光剩下激动了，根本就没想别的。

列车徐徐前进，开过几个钟头后，陆续有人或趴在桌板上，或靠在椅背上，开始打盹。

张云泽为了把晚上睡觉的时间腾给周志强，自己靠在椅背上先打起盹来。

火车驶进一个站台，有旅客陆续下车，也有旅客拥挤着上车，有的人甚至把行李从车窗上扔进来，然后整个人再从车窗爬上来。

刚才下车的旅客腾出了一些空位。

一个烫着大波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戴着蛤蟆镜的瘦高个中年男人提着双卡录音机在空坐上一顿乱窜。

周志强看到他的手两次伸进过别人的衣兜。

他刚要起身指责，却被张云泽一脚别住双腿。

“大哥？”

周志强目光发出疑问。

“车里有警察，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儿！”

张云泽压低声音说，目光看着前方一个个子高大，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他的腰部鼓鼓囊囊的。

果然，当大波浪把手指伸进另一个乘客的衣兜，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夹出一叠钱时，身后的年轻人上前一步，一把擒住他的手。

“开三四个天窗了，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吁！”

周志强喘了一口气。

“原来这车里还有便衣呢，跟演电视似的！”

警察把瘦高个男人扭送至乘警办公室。

原来他是奉命执行完任务原路返回的，听口音也是东北人，回来就坐在了张云泽和周志强身边。

张云泽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有便衣“保驾护航！”，就不用再过分担心了。

火车行驶两天一夜，张云泽和警察也渐渐熟悉起来。

下了火车，和周志强不再同路，张云泽叮嘱他看好自己的包，困也忍着点儿，千万别睡觉。

年关一到，火车客车上各路牛鬼蛇神都出来划拉钱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在周志强家离滨市不远，坐客车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两个人挥手告别。

张云泽买到秋城的火车票，归心似箭。

到了秋城，天都黑了。

左手六右手五的隔壁“吴老二”还在咿咿呀呀十分敬业地乞讨。

乞讨对象还是大姑娘，小媳妇，老头老太太和看起来文弱一些的小青年。

张云泽裹紧在坐火车途中穿上的大棉袄，黑色趟绒大棉鞋踩在路边的积雪上，咯吱咯吱地响。

站前广场停靠在街边的驴马车车主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拉客。

“去红星屯的大客还发车吗？”

张云泽边坐上一辆马车边打听。

“这都啥时候了？没了，最后一趟下午两点就发走了，明天才能返回来！”

马车车主又揽了几个乘客，鞭子一甩，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马儿飞奔起来。

看来只能在这里住一夜了。

到客运站附近下车，付了车主六毛钱，要过年了，车主坐地起价，精明得很。

客车站附近零星落座着两三家旅馆。

说是旅馆，其实就是主人自己家腾出来的一个房间，通铺，收拾得还挺干净。

五十多岁左右的胖大妈接待张云泽时，不经意多看了他几眼。

个子高高的，深灰色大棉袄，黑色趟绒鞋，眼睛黑亮黑亮的，里面虽然穿着破旧的工服，却掩饰不住他的贵气。

这小伙儿好像在哪儿见过！

大妈收好住宿费，边把他带进房间，边在心里琢磨。

房间里已经躺下四个人，张云泽走到最里面，也不敢去洗漱，把旅行包压在头下，和衣躺在热乎乎的炕上，一夜不敢沉睡。

第二天早早起来，按照马车车主告诉他的时间，提前来到客运站，买好红星屯的车票。

等客车驶进车站，检票上车，刚坐到座位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