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起来洗洗吃饭吧!”
潘月玲拉开电灯开关,把熟睡中的张小静连同被窝轻轻抱起,往炕梢那边挪了挪。
这会儿炕烧得热乎乎的,屋子里虽然没那么冷了,但还是没有被窝暖和。
唉,要不是出门赶路,真不想这个点儿起来。
张云泽瞪大眼睛,抻了抻胳膊腿,硬着头皮从被窝里爬起来,穿好棉裤棉袄,穿鞋下地,潘月玲把洗脸水都打好了。
趁着张云泽洗脸的功夫,她又上炕把二人的被褥叠好,堆在炕梢。
放桌子,摆碗筷,饺子上桌。
张云泽欠身坐在炕沿上,咬了一口饺子。
酸菜猪肉馅的,肉还没少放。
“这还是大嫂家杀猪时给送的一块肉,你多吃点儿!省得路上饿!”
潘月玲柔声说道,说完又转过身去了外屋。
“咣!咣!咣!”
外屋传来菜刀剁菜的声音。
这女人又做啥呢?
先不管她,话说这个年代农村的笨猪肉真是香啊!
张云泽不一会儿就造了一大盘子水饺。
另外一盘没动,留着给潘月玲和张小静吃。
外屋锅里滋滋啦啦一阵响,辣椒又辣又香的气味儿飘进屋内。
“阿嚏——”
辣味儿直往鼻子里串,张云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担心地看一眼张小静,她丝毫没受到声音和气味儿的影响,睡得很沉。
下地走到外屋一看,潘月玲拿着小勺,正一勺一勺地往一个大罐头瓶子里塞辣椒酱。
辣椒酱里放了不少肉沫,香辣香辣的。
张云泽看得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这个你带着,在外面吃饭时就着吃点儿,可香啦!”
潘月玲装了满满一罐辣椒肉酱,把盖子拧紧,又走进里屋把它放到包袱里。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潘月玲忙碌的身影,张云泽刹那间竟羡慕起那个该死的原主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出门了,张云泽喝了几口潘月玲晾好的饺子汤,原汤化原食,身体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流。
从潘月玲手里接过她精心准备的中山装,张云泽笑了。
七八十年代,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
中山装几乎是每位男士的必备服装。
从十八岁到八十岁,体型不分胖瘦,只要是个男的,全都“清一色”的中山装。
直翻领,四贴袋,袋盖上别着个钢笔盖!更是“文化人”的标配。
中山装一抹彩儿的蓝,黑,灰。
面料一般都是涤卡,呢中,哔叽呢,哔叽呢也就这几年才时兴,价格当然比涤卡,呢中要贵一些,城里条件好或有脸面的人家才舍得穿。
农村人过日子仔细,用呢中做中山装的也没有几个。
张云泽这身中山装就是结婚时潘月玲用呢中面料给他做的。
由于面料偏贵,他也一直没有出过远门,只结婚当天穿了一天,就被潘月玲给压箱底了。
张云泽不想穿得这么“隆重”,无奈除了这套中山装,其他几件干农活穿的衣服还真穿不出去。
毕竟是出门做买卖。
穿得太寒酸,不好谈生意。
穿上中山装,还有前几天潘月玲给他新做的大棉鞋。
照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面庞英俊,棱角分明,眼神坚定。
崭新的中山装一上身,别说,还显得挺气派。
就是脚上那双大棉鞋和潘月玲给他打好的三角包袱有点low。
他知道家里连个普通的类似学生背的书包都没有,苦笑了一下,转身往出走。
潘月玲在他身后跟着,似乎有万语千言,但又说不出口。
“天儿挺冷的,你就别出来了!忙活一大早儿,也挺累的,我走了,你拉好门,回屋再睡个回笼觉!”
张云泽走到外屋门口,感觉到潘月玲还在身后跟着自己,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忍心。
竟然有种想抱一抱她的冲动!
克制!
深呼吸一口气,推开外屋门,一股寒风打在脸上,他立马清醒,迅速关门。
本来想送他出来的潘月玲被硬生生关在门里。
“把门挂上,回屋睡觉!”
隔着门大声喊了一句,不管潘月玲在里面说什么,张云泽大踏步走出院子,向左转,踩着积雪,一路咯吱咯吱,很快来到大道上。
“这车咋连个影儿都没有,我出门时眼瞅着就快六点半了!”
“得亏没太早出来!我就说这车没那么准点儿!”
十字路口,一高一矮两个黑影站在那里,一边抻着脖子往北看,一边小声嘟囔。
“那也得早点出来,万一咱们过点儿了,车开走了不白折腾了吗?咦?这不张老四吗?”
高个子看到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