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又春来,光阴循环往复,时间从不会为谁而停留。
每天——起床、洗漱后整理房间、吃饭、画画、睡觉,安宁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
蓝底画布上杏花盛开了一次又一次,每当不知道要画什么的时候,临摹《杏花》肯定没错。
人们对美和艺术的理解见仁见智,这不仅与家庭出身、受教育程度有关,也与各自的经历有关——二十岁的人看待《骷髅幻戏图》肯定与七十岁的人不同,岁月会留下太多痕迹。
但,做生意的人不需要关心那么多,他们只会做一件事,那便是投其所好。安宁也一样,她至少需要知道肯花钱买自己画儿的人想要看到什么,才能把商品卖出去。
小音箱里循环播放着小野丽莎的歌儿,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房间,懒洋洋的散落在地板上。沙发里猫悠闲的舔着腿上的毛。
电话铃声响起,骤然打破了宁静,安宁放下画笔拿起手机,听筒里立刻传来刘琳那尖锐的嗓音:“哎徐安宁,我说这么长时间也没联系,你哪儿去了?”
安宁先把通话的音量调小,才敢对着话筒解释道:“抱歉,我搬家了。”
“搬家?不会是又被赶出来了吧?”对方问得一针见血,安宁却也无可奈何。
“你也是够惨的,怎么老是碰到些奇葩房东?!”
安宁握着手机,无奈的苦笑,“是啊,我也觉得烦。你呢,最近生意怎么样?”刘琳是一间小画廊的老板。
“刚过完年嘛,生意也就那样儿。”对方笑道:“我问你,你手头还有画吗?”
“有,我正要给你发照片呢。”
“太好了。前儿来了个客人要《杏花》,我第一个就想到你。”
安宁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杏花无情思,行人偏断肠。说什么艺术?能把复制粘贴做好就不错了!
“多谢你总是这么为我费心。”安宁说道。
“谢什么!”对方没有听出安宁语气里的无奈,又在那一头爽朗的笑了,“咱们这关系,应该的。”
挂上电话,安宁便打开APP给刘琳上传照片。刘琳也好,陈曼也好,这些衣食父母她都得罪不起。
她们表面上都对她客客气气,但工作上有任何要求,无论画质、价格还是工期,她们都会规定的十分严格,很少给她容错的机会。这些人嘴上说着‘情意’,心里想的却全都是‘生意’。
安宁天性冷淡,不愿与人太过亲近,能为别人付出的也唯有勤奋而已。之前被她们软硬相逼,忙起来常常晨昏颠倒,说白了也不过就是用身体健康换取金钱罢了……
安宁叹了口气,止住了飘渺的心绪。不能再费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思虑太多只会乱了自己的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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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渐暗,安宁整理好画具,起身去准备晚餐。晚餐还是三明治,虽然单调,却是她财力可以承担的营养最全面的食物。
卖画的收入很不稳定,要想维持眼下这样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的房租,又能相对有尊严的活着,就得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和许多琐碎的支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猫依旧吃着昂贵的猫粮,这么多年养猫的钱有时候也着实让安宁犯难,但安宁却从未想过抛弃它。每天只要能看着猫在房间里无声的走动,就会觉得日子是鲜活的。
猫的性格独立,并不十分粘人,可是每当安宁需要它的时候,它也会主动过来寻求她的爱抚。她很羡慕猫能够把‘随性自由’和‘安详自处’两种生活方式融合得那么恰到好处——既不完全的忽略别人,也能让自己活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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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安宁用手机搜索附近的家具城,一般情况下家具城里的内饰档口都会经营装饰画儿,她决定带着自己的画儿去碰碰运气,毕竟只靠刘琳的店也很难维持收支平衡。
也许不是周末吧,偌大的家居城里家家店铺前都冷冷清清,卖装饰品的门脸儿更是门可罗雀。安宁抱着画桶,一家挨着一家的摊位走过,想尽量找一个面善的老板。
然后,她遇到了英子——
“卖画?”对方低头整理着玻璃柜内的小物件,漫不经心的问道。
“寄卖也可以。” 安宁取出画布。
英子抬头看向安宁,四目相对,她一脸的惊诧。
“怎么了?”安宁狐疑的问。
“没什么。”对方略一迟疑,赶紧收回目光敷衍的笑了笑,低头审视画布,道:“这么可爱的小麻雀?”
“嗯,一套三幅。”
“挺让人喜欢的。”英子抬头再次看向艾西,却露出颇为无奈的神情,笑道:“可惜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里并不好卖。”
安宁说:“我可以先放下,等卖出去了你再付钱。”
“画款你要多少?”
“小幅300,一套900左右,这个是成本价。”
英子思忖片刻,道:“看看周末两天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