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在梧桐树下静坐片刻,站起身,走向禅房,她轻轻推开房门,看到迎面墙上画卷上的药师佛像赫然肃穆,燃过的香炉里还有袅袅余香,秦玉对这样的气息有一种莫名地亲切感,恍如自己是从那个世界里来过,她双手合十,礼拜一番,便移步到房中东边隔断里来。肃穆整齐的枣红色橱柜,里面陈列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以经书、医书居多,恍若一个小小的藏经阁。
秦玉瞭望书脊,仿佛个个都是无量宝藏。
最让她惊叹的是她在橱柜里发现了几十本手写的中草药注集,其间对每种药草的特性、形色、功用、应用一一做了详细的注解,秦玉几乎可以辨认出,这是李遇常年累月积累书写而成的,她不禁在心里赞叹不已。
秦玉逐橱浏览一番,对传统文化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其中几本书里的内容甚至可以揉到她写的课题里去呢,她恍若发现了宝藏一般惊喜万分,直恨自己没有带纸笔来,她悄悄将这些内容记在心里,准备回到学校里立马倾泻于笔尖之下。
她陶醉其间几乎不能自拔,直到眼睛看的生疼,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在禅房里呆了三个小时之多。她取出一本《金刚般若菠萝蜜经》,离开光线昏暗的禅房,坐到梧桐树下,字斟句酌地品读着,了了读了几页,却也是似懂非懂,不得其意。没想到这些经书竟比惊险故事还要引人入胜,越品越是趣味无限,意味深长,一层一层的意思不断深入展开,仿佛要引着人跌入一个无底的洞穴深处去了。
离开之前,她将书放回了原处,将门关闭严紧,方才离开了小院。
之后几天,秦玉再也没有去过半山堂,一方面是因为她需要尽快将课题文章充实完整,另一方面,她的确有点忌怕单独看到柳烟,虽然上次见面她硬撑着头皮并没有输掉气势,但是,她并不想将自己置身于那样两两对峙的胶着的境地里,所以,她便再没有去。
秦玉大部分时间躲在图书室里,抽空还拜访了学校里几位年长的老教授,向他们请教了一些自己搞不清楚的问题,并恳请他们对自己的课题材料进行点评指正,她认证听取了他们的建议,并将这些建议一一记下,随后将自己的课题材料修正补充的更加完整起来。
对此,她对学术交流会充满了信心,她觉得她可以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等她从学术交流会衣锦归来,她便可以一言不发地堵住那些无事生非的悠悠之口了。是呀,还有什么比实力更能证明一切的呢,然而,这一切的一切终将成了秦玉心中的一厢情愿。
学术交流会前一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石玉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办公室里来,她断断续续地对秦玉说:“秦玉,快,晋校长让你拿着你的课题书写材料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听石玉说完,秦玉收拾好自己的材料直奔秦誉办公室而去,她的心中隐隐地笼罩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怀着各种揣测和疑问,她来到晋誉推开晋誉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沈凌薇坐在晋誉对面的手扶椅上。
秦玉的心刷的一下凉了半截。
“秦玉,来,把你的交流会课题书写的材料拿过来。”晋誉毫无商量地命令到。
秦玉踌躇着将自己辛辛苦苦书写了近十天的稿件放到了晋誉的办公桌上。
“小沈,你把稿件拿回去看看,熟悉熟悉,明天学术交流会的事情就全靠你了,到时候我会安排车把你送过去的,你拿着稿件早点回去熟悉熟悉吧!”晋誉义无反顾将秦玉的书写材料递到沈凌薇手上,郑重地嘱咐到。
接下来,秦玉眼睁睁地看着沈凌薇将自己的稿件拎在手里,姗姗而过,离开了晋誉的办公室,走之前,还用傲慢又不屑的目光扫了秦玉一眼,仿佛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小人物,而自己的高度是秦玉这等人这辈子都高不可攀的一样。
秦玉眼睁睁地看着沈凌薇领走自己的稿件,仿佛领走自己的孩子一般,一阵挖心的疼痛让她的身体彻底凉透下来,骨子也凉透了,一个疙瘩卡在喉咙里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秦玉,沈凌薇的确在临场这方面是强项,我只是结合你们两个的长处,各取所长,发挥各自优势,这样做,只是为了学校能最终取得个理想的成绩,这个你能理解吧!”晋誉字斟句酌地说到,字眼冷峻,并没有丝毫的安慰。
“我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我不能!”秦玉在心里猛烈的呼喊到,可是,她喉咙里恰着的疙瘩硬生生地将这句话挡在了咽喉之中,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她眼圈通红,哽咽地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转身走出了晋誉的办公室。
刚一处办公室,眼中的泪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脑地从眼底喷涌而出,自己忍了那么久的口舌是非和流言蜚语换来的竟是如此下场,仿佛小丑一般,这样想着,那泪水越是断不了了。
她走出办公楼,天色早已暗下来了,沈凌薇的眼神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她脑袋一片混乱,任脚步兀自向前赶着,也不知赶向哪里去,等她意识清醒一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半山堂的禅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