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仗义,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却一直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哪知在太湖总部有一日陡然遇见了这个前生冤孽,从此丢不开,放不下,苦恼万分。回想王怡丹对待自己,何曾有过一丝一毫情意?你既无心,我应便休,然而岂能便休?岂能割舍?心绪烦躁,坐起来点亮了灯,见桌上有一部经书,乃是从天竺最早传到中国的《四十二章经》。
随手一翻,翻到了经中“树下一宿”的故事,叙述天神献了一个美丽异常的玉女给佛,佛说:“革囊众秽,尔来何为?”看到这里,胸口犹似受了重重一击,登时神智全失,过了良久,才醒觉过来,心想:“佛见玉女,说她不过是皮囊中包了一堆污血污骨,我何以又如此沉迷执着?”当下再不多想,冲出去叫醒老僧,求他剃度。
那老僧劝之再三,苏亦川心意愈坚。老僧拗他不过,次日早晨只得集合僧众,在佛前和他剃度了,授以戒律,法名空色。
苏亦川礼佛诵经,过了几天清静日子。这一日跪在佛前做早课,默念我佛慈悲,普渡众生,心头清凉明净,真似一尘不染。忽然背后一人用江湖黑话说道:“孟津周围都找遍了,这合字在这里又没垛子窑,能扯到哪里去呢?”苏亦川一惊:“这声音好熟。”又听得另一人阴森森的道:“就是把孟津翻个身,也要找到这小贼。”苏亦川一咬牙,心道:“好,你们终究寻来了。”原来这时嵇峰和言伯乾等人已站在他的身后。
他一动不动,听佟奔和宋明聪在他背后激烈争辩。佟奔力主即刻动身,到广陵山庄去找郭珈允报仇,宋明聪不依,定要先找到苏亦川。不久,听得言伯乾询问住持,有没有一个丑脸学士到寺里来过。住持一呆,支吾其词。言伯乾起了疑心,闯到后院各房中去搜查,在僧房中找到了张晶珠那件黑衫。
言伯乾立即变色,回出来严词质问。住持说:“那学士已不在尘世了,你们永远找不到这学士了。”苏亦川站起身来,敲着木鱼,慢慢走向后殿。言伯乾起了疑心,向宋天保一努嘴。宋天保会意,直跟进去,叫道:“喂,你那和尚,我有话说。”苏亦川不理,脚下加快。宋天保追上去伸手抓他后心。苏亦川身子一侧,僧袍左袖挥起,拂向他脸。宋天保急忙后退,只觉胁下奇痛,原来已被木鱼槌重重戳了一记,叫道:“哎呦,好痛!”蹲下地来。苏亦川念道:“阿弥陀佛,痛是不痛,不痛是痛!”敲着木鱼,走向后院去了。
言伯乾等听木鱼笃笃之声渐远,却不见宋天保出来,忙撇下住持抢到后殿,见他坐在地上,愁眉苦脸的按住胁下。彭三春喝道:“坐在这里干什么?那和尚呢?”宋天保说不出话,满头大汗,向后面一指。彭三春和宋明聪向后追去,除了厨下有个火工,此外不见有人。言伯乾拉起宋天保,看他胁下伤处,只见乌青了一块,伤势竟自不轻,忙问:“那和尚伤的?”宋天保点点头。言伯乾又问:“那和尚是怎样一个人?”宋天保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始终没见到和尚一面。
这时嵇峰已把住持抓了进来,觉他手脚软弱无力,知他不会武功,喝问:“刚才那和尚是哪里来的?”住持推说是外地来的挂单和尚,不知来历。嵇峰等虽然疑心,但问了半天,问不出结果,只得罢了。言伯乾说要放火烧寺,那住持很有骨气,并不畏惧。
嵇峰一使眼色,众人退出寺去。嵇峰道:“这庙里有点古怪,咱们晚上来探。”众人到附近乡村中买些面食吃了,晚上越墙进寺,窥探了一个多时辰,毫无动静。第二天佟奔嚷着要到广陵山庄找郭珈允,宋明聪不死心,记着泼羹之恨,又到寺里和住持争执了一回,对佟奔道:“今晚如再找不到那恶和尚,明天一早就依你动身。”雷泰兴夜中所见到的黑影,便是嵇峰和言伯乾那批人。
雷泰兴见那和尚回过头来,满脸伤疤,竟是苏亦川,又惊又喜:“他怎么躲在此地,做了和尚?”心下大疑,且不招呼,缩在一旁观看动静。就在此时,砰的一声,殿门推倒,七八人闯了进来,雷泰兴只识得言伯乾一人,想起这人在苍狼山庄捉拿自己,后来在凉州又对自己肆意侮辱,仇人一见,怒火上冲,暗道:“菩萨有灵,让这贼子今日撞在我手里!”
嵇峰等奔进大殿,各举兵刃,在苏亦川身周围住。哪知他跪在佛像面前,对敌人毫不理会,双手合十祷告:“弟子罪孽深重,招引邪魔外道,滋扰清净佛地,我佛慈悲。”众人见他如此,颇为讶异。言伯乾一把抓住他右臂,喝道:“捣什么鬼,走吧!”
寺中住持和僧众闻声起来,见这干人手执明晃晃的兵器,犹似凶神恶煞一般,都躲在殿后,不敢出来。苏亦川并不抵抗,跟着言伯乾便走。覃天丞抢到前面,拉开殿门。
大门开处,只见一人默不作声的挡在门口。众人出其不意,都退后了一步,只见这个人身穿灰布衫裤,腰中扎了一条布带,圆睁双眼,虎虎生威。
言伯乾认得他是雷泰兴,这一惊非同小可,此人越狱之事,他还未知晓,喝道:“你……你是雷泰……泰……泰……”话未说完,雷泰兴右掌已向他手腕击下,这一招快得异乎寻常,言伯乾不及招架退缩,急忙松手,手腕已被拂中,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