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宜弹奏的是世界名曲《卡农》,节奏舒缓有序,旋律优美,听得出来是悉心准备过。
台下有人忍不住赞美起来。
“不愧是科班出身,这功底跟业余的就是不一样,看来很有希望拿下这架水晶钢琴啊。”
秦绾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目光不转地望向台上女人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梦回两年前。
钢琴室里,林知宜一脸羞赧地跟她说,“师姐,弹这首《卡农》的时候我的指法总是有问题,可以麻烦你教教我吗?”
说起来,林知宜从她这儿学到了不少。
比如,越发娴熟精进的弹奏技巧、修饰身形的古典旗袍,以及,梁西寺的各种喜好习惯。
其实以前她就意识到林知宜对梁西寺的好感。
但那时候,她太自信,太相信林知宜的为人,也太相信梁西寺对她的感情。
她以为林知宜只是小女生的幻想憧憬,不可能大胆到逾越。
她以为梁西寺对她那么好,永远不可能背叛她。
结果。
林知宜真的很大胆。
梁西寺的好也真的很廉价。
想到这些,秦绾的脸庞逐渐漫上一层凉意,那凉意很快席卷全身,让她指尖都透出冷。
台上的林知宜手指在琴键翻飞,流畅自如地掌控全场,更是显得她宛如笑柄。
因为,两年前她曾跟林知宜说过,自己不得已放弃了钢琴,她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碰钢琴了,所以她愿意把技巧都教给林知宜。
而现在,林知宜用着她教过的本领,来争夺她这辈子难以企及的东西。
就像两年前争夺梁西寺一样。
秦绾觉得自己有够可笑。
她低下头,不想继续去看林知宜“精彩”的演出,可就在这时,身边忽然伸过一只大手,将她冰冷的手指拢进掌心。
秦绾微怔。
偏过头,视线便与男人那深邃如渊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男人那双惯常多情的桃花眼,不知何时起收起了散漫,宛如被幽深的湖水浸没,暗涌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秦绾莫名觉得心里发堵。
为什么,在她每次被欺负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的人,总是她小时候想要疯狂逃离的阴鸷少年,而不是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保护她一辈子的人。
“江宴舟……”秦绾声音发闷。
她想说些什么,江宴舟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你想抢过来么?”
“……”
抢什么,抢男人么?
她不至于那么贱。
脏了的男人,她死都不要。
秦绾坚定地道,“我跟梁西寺绝无任何可能。”
“不是梁西寺。”男人却道。
“那是什么?”
“钢琴。”
秦绾怔住。
江宴舟却继续道,“你不是也学过钢琴么?她抢你男人,你抢她钢琴。”
“……”
不知怎的,江宴舟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这句话莫名喜感,让秦绾方才还阴霾的心情瞬间破开了一道缝隙。
她扁了扁嘴,纠正,“梁西寺不是我男人。”
“以前的。”
“以前也不是,只是玩伴。”
“在我眼里是。”
“……”秦绾唇角微抽,终于反应过来,了然道,“你又吃醋了?”
“你管我。”
“……”
在秦绾汗颜的时候,江宴舟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知道为什么我答应今晚来么?”
“因为这是宋兰若特意为你办的。”
秦绾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但江宴舟闻言却轻笑了一下,莫名有点讥诮的含义。
未等秦绾细品其中的意思,他又扬眉道,“如果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那我带你来算什么?”
“……”秦绾明白了。
如果是照顾宋兰若的面子,那带她来不是又驳了宋兰若的面子?
就算江宴舟无情,也没必要做这种前后矛盾的事情。
“那你带我来……”秦绾看向台上那架光辉璀璨的钢琴,有些不确定地道,“是为了这架钢琴?”
“嗯。”
江宴舟笃定地道。
下一秒,又勾起唇角,盯着女人雪腻瑰艳的脸庞,深深地道,“秦绾,我说过,只要你在我身边,江太太的一切权利你有可以享有,包括金钱、地位,以及梦想。”
最后两个字落下,秦绾的眼睫微微闪了闪。
原来江宴舟对她的了解比想象中还深。
他知道她小时候的梦想是钢琴,也知道她为了秦家放弃了钢琴。
注意到女人的神情,江宴舟低笑,拇指在女人柔软的唇角挲摩而过,一遍又一遍,而其嗓音也像是在温酒中浸泡过,说不出的醇厚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