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你不要难过，这是我的命数，所以我也愿意认。”

少女面容精致鲜艳，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看向他时，一如既往的盛满了与世无争的干净和清澈。

金絮费力的从精美宫服里头抬起一只五指纤纤的玉手。

她目色如水，只敢小心翼翼的将指尖停留在少年的绝美容貌前面，似触非触，温热轻柔。

“阿宁，你不要睡，也不要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你要坚持住，太医马上就会来……”

周翡轻声说着，生怕音量大了吓着怀里这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他明明在笑，可落到别人眼里，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尤其是那细长过分的眼尾，一抹红晕鲜艳的像抹了大红胭脂般艳丽夺目。

“在记忆里，我的阿宁最坚强了。”

“你还记得吗？你以前总说着自己要保护我，可是如果连你也不在了，别人不就又都会欺负我了？阿宁忍心吗？”

“还有，我们都没有好好的成一次婚，也没有做到真真正正的白首不相离……我们有这么多要做的事情，你可不许失约，一定要陪我填补完这些遗憾。”

少年轻抚她的长发，桃花唇瓣笑得绝色。

金絮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湿润且滚烫，一颗又一颗。

她想撑开沉重的眼皮去看一看，结果都是徒劳。

借着细缝里朦朦胧胧的视野，少女终于看见，原来是周翡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又脆弱的。

他在哀求她，求她能够再多看看他，求她能够再坚持一会……

金絮难过的想。

她可能要食言了。

以后不能再保护他了。

耳边最后传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少年绝望的嘶喊——“沈太医！快救救阿宁！求你救救她！”

金絮用尽全身力气转头看了少年一眼，发现他卑微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沈霜温也会为了她而难过吗？

少女恍惚的想着，手也无力垂落。

她感觉耳边很吵的声音似乎在离自己远去，最后化为了死寂……

与此同时，纯白的系统空间里，金絮和六六面面相觑的，好像在玩无聊的大眼瞪小眼。

“你搞什么？死了不就死了！卖什么关子啊？亏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终于有光环了，死都死不了……”

金絮忽然一脚把它从座位上踢开，然后自己反客为主地坐了上去不说，还要发几句牢骚。

“我哪知道你这么大脸，还真以为自己华佗佑体有不死之身……”

六六骂骂咧咧地摸腚而起，并且走到了大屏幕前按了个红色按钮。

“你看，沈霜温最后还是死了，即便周翡没有杀他……”

少年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之中，像是被摔碎了的精致白瓷。

他一双充满水雾的凤眼看向周翡，里面似乎蕴含了很多不可言说的哀伤，“对不起……”

恢复前世记忆的沈霜温很后悔之前没有听信周翡的话。

这份后悔实在是来得太晚太晚，晚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回。

阿宁身亡，他亦不想独活。

为母报仇的这份动力，也早就自她中剑的那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才让他得以寻回真心。

阿宁。

这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哪怕你不愿意见我。

周翡静静的看着，眉心微蹙。

他知道，沈霜温存在的意义其实一直都是围绕着阿宁。

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可是……

为什么这一次还是没能救得了阿宁？

难道他的存在注定是错误的吗？

周翡不信。

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屋内，连带着少女的尸体一起。

“阿宁，你一定要等我醒来，而我……也一定会再次遇见你。”

等宛央心急如焚找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他一眼就看见了地上那摊刺眼的鲜血，心里冒出的那一个不好的念头，他也不敢证实，只能指尖微颤地跪在地上小心触摸。

“师父……”

不可能的！

这一定不是她的血！

一定不是！

宛央像发了疯似的把长指上的鲜血用手帕擦了又擦。

他水灵灵的桃花眼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沈霜温了无声息的尸体。

对方眼角有着泪痕，脸上不加掩盖的绝望之色也尚未全部褪去。

“陛下节哀！老臣亲自为公主把了脉，确定了她已经……身亡。”

宛央脑子里紧绷的弦轰然崩塌。

“行了行了，我只想知道任务到底完成了没有？”

金絮对这些不感兴趣，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到现实世界去坐拥她的百万家产。

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