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微微清醒过来的莫危晚的眼前开始起雾。
但雾只存了片刻便飘飘洒洒没了踪影。一男子负手站在烂漫桃花树下,宛若神袛。
莫危晚叹了口气随那雾散了去,上前恭敬拱手道:“父亲。”
晦气。
被称作父亲的男子面若冠玉,虽是极为端正的,但那过于凉薄的唇硬是添了几分不近人之感。这样的样貌气质被称作父亲显然唐突了些。可那男子当然默许,扯了嘴角,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开了口。
“些许日子不见了我的好儿出落得……越发有礼了。”
“都是父亲教得好。”
你懂个屁。
“危晚,你心里大可闭嘴。”男人不满地冷哼一声。
“是。”
哦。
“不知父亲此番前来,所谓何事?”莫危晚弹落了领口娇艳的桃花瓣。
“不过来看望你。”
莫危晚安静地看着男子没有张口。
“不信?好,当真是好得很。”男子眉头拧了起来,“危晚,我自恃没亏待过你一丝一毫……”
“我真真是烦心极了你。你说你有心结不可抛人道而飞升,我允你待在此间。现在呢?现在你又是何苦?”
“心系一人,不可背而弃之,虽是愚见,父亲不解当然,唯望父亲成全。”
“我不解?”那男子几乎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哪怕是那样好的脸皮,也全然罩不住怒色,“你最解,你最解!”
“儿子嘴拙,父亲见怪。但若是父亲解,也许不居此高位,不享其尊崇。”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是不解你情你爱,你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你向爱而生活得伟大,可是就你,我不理解,你不过是顾影自怜,你有心?你有心便不会忍到现在。”
“这是为了他。若是我……”莫危晚心下一窒,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拢过袖子便不再理睬他,“我自有打算,莫再讨我嫌了。”
那男子看他满脸的阴郁神色,知道是说到痛处了,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唯一儿子。刚刚是自己爱儿心切,言辞偏激了。
“你从小便是被我娇惯长大的,何时变成这副样子,看得我直想吐。”
“你为了他一切退而求其次,一切自己吃亏吃苦,你何时受过这样委屈,要我说你不如渡了这劫,随我上一界。”
莫危晚不语,冷眼瞧他。
“你道我心狠心冷,这么些年了,我也未曾弃你于不顾。”男子语气放柔了些。
“无聊之际的消遣罢了。”
“消遣我大可挑些轻松愉悦的。不至于此。”
“您天生喜欢忤逆的,我也好,母亲也好……说喜欢过了些不过是消遣罢了。”
“你今天话倒是很多。”男子也不恼,也不否认,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行了,我自有分寸。”莫危晚站起身来,“你可以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莫危晚的父亲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莫危晚总算明白过来小尔那一笑的意味。小尔是父亲那边的人,他自始至终都知道。
眼前景象真切起来。林痴英一愣神的功夫,发现莫危晚神情冷峻地站在原地。
再一看,刚刚还好好说话的姜天立,此刻气绝了。洞府的主人气绝了,洞府的灵气并未消散只是各归其位,充沛其间了。这般自然不可能是他们动手的。林痴英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你父亲方才来过了?”
“嗯,也没白来。”莫危晚点点头应允了神色颇小心的林痴英。
姜天立,这个按照人界修仙规则来讲已是元婴境界的大能。无声无息地被灭了但其肉身仍是保留,在此洞府中不老不腐亦是一种残忍。
莫危晚知道父亲是待自己好的,只是这样的好似乎不带感情,理应如此的事情罢了。就像现在杀他心中想杀之人估计也是父亲心中的一桩分内之事。
小尔在洞口候着他们,见他们出来了,才笑眯眯道时间差不多了。至于是什么时间,为什么差不多了。他们回去自是见了分晓。
魔物侵占了天应门每一处空间,长老!权贵能保全自身,但是他们座下的弟子却不能,一时间死伤无数。莫危晚直接拔剑向敌。林痴英紧随其后。
到了日头沉了,便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不知怎的杀完最后一头魔物,莫危晚有些愠怒地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小尔,他还是那副清透模样,仿佛面前的血与杀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莫危晚也自然听说了严回身陨的消息,不过哪怕对着素来疼爱有加的徒弟,在终于得知安全冒出头的长老们的宽慰中,莫危晚一言不发,似是不甚在意,又像悲痛万分不能言语。
任凭别人怎么说,莫危晚解决完事情便回了屋。莫危晚也许是累了,对着小尔也一句话没说。
“这些都是仙君前些日子自个儿选的东西。”
小尔拎着一串牛皮纸包着的东西,莫危晚不消看就知道是自己前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