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竹林不过几步便见到衣冠楚楚的莫危晚,似是早就候好了严回过来。他今日换了身着装,没再选择华美却松垮的袍子,头发也尽数扎起。
严回对户外觉着新鲜,虽然他来天应门已有一月左右,但出门是少有的,徐涩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他小心为上。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想起出门前徐涩的吃瘪样,严回越发觉得好笑,幸亏面对着是那样一位人物,笑自然是笑不出来的。
严回拱手行礼问了莫危晚的好,莫危晚颔首算是应了。把自己手中拿着打磨得锃光瓦亮的剑递给他。“今日,练这个。”
魔族多善用刀,短刀长刀大刀,要么追求近战杀敌迅速,要么追求一砍一个准的的利落。反正和杀分不开联系。但是人界的大侠能人多善用剑,杀不杀的先放一边,能舞得剑也是人界追求的一番情趣。
严回作为魔族没有看不起剑的意思,主要是他不擅长用剑。他擅长用的刀如今也只能给徐涩生切牛肉,过了这么多年估计也没什么长进,更何况现在捉襟见肘地要用剑。
“你且自顾舞。”莫危晚见严回有些窘迫的模样也未勉强,只是坐到原本就备着的竹椅上,算是给了严回发挥的空间。
严回不好违抗师父,手起剑舞。严回底子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很有中气,只是美感不足。
“手,高。”莫危晚出声,严回照做,“脚,实。”
一个时辰过去了,莫危晚悠哉悠哉喝完了一盏的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递上来的。而严回累得已经冒汗。莫危晚指示是不多,可是相当频繁,后来干脆更是一令一动了。
莫危晚叫他过去,严回怕他又要为难他,倒也没有,莫危晚好心地让他坐下,歇口气。严回看着多出来的竹椅,觉着分外亲切,守规矩地坐下,发现自己也有茶喝,那一刻莫危晚在他眼里的形象便高大起来,俨然一位好师父。
歇口气的功夫,严回偷偷瞄了眼莫危晚。他自是美得出尘。不过面貌与他记忆中有了差入,他记忆中的莫危晚似乎更年少,更出尘,清冷得如同下一秒就要去常伴青灯。现在的他倒是有了些人气,虽是琉璃色的眸冷淡了些,也自有美感。
肯定是因为莫危晚待现在的他不错才让他有了如此观感,但是一想到莫危晚以为自己是他儿子,若他知道真相,也不知什么反应,思至此,严回有些好笑。
可很快他又不觉得好笑了。莫危晚此人,似乎从以前开始,就与人格格不入。就像今天明明是来“教”他练剑的可却从未出过手,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如以前,众人都被师父练得鬼哭狼嚎,他偏是坐在旁边看着的那个特别。因为他很厉害,强到师父展示一遍的东西也能熟记运用。可越厉害也越孤独,虽然他身边常常环绕着人,禹徊严却不觉得他心里同样“热闹”。
所以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一个女人走进他心里,虽不知儿子是不是他的,但是如此关切照顾。那必然是爱得深切了。只可惜他的儿子还未真正寻到呢。
严回心中感慨万千,正百转千回呢。只听得莫危晚一句“可休息好了”便只得认命地站起身来。
一直到日落,莫危晚总算把人给放了。严回便拖着疲倦到极点的身子回去。
严回其实不爱让别人近自己身,更不喜欢自己主动去触碰别人,但是看见乖乖等在他房门口的徐涩时,真是忍不住了。
一个脱力便整个人挂在了徐涩身上,严回觉得相当舒适,两人的身高差正好让他枕在徐涩胸膛。徐涩没说话,半抱半拖着把严回带回了屋。
“公子辛苦了。”
徐涩给严回布菜,尽是些严回爱吃的,严回很受用。
其实禹徊严在严回这个年岁是没有人对他那么好的,能无条件地纵容他的撒泼任性的,所以现在的严回在这种时候就如同个这真的少年一样容易满足。就像现在。
“累死了。”严回沐浴完后直接躺到床上嚎了一声。
见徐涩来熄了灯就准备走,便出声询问道:“你今晚应该不会一个人吃独食吧?”
“自然是不会的。”
“真的?”
“自然。”
“那你回去不就没事干了,留下来陪我?”
“不行。”
“为何?”
“公子为何要强人所难让我留下。”
“可是我现在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听到这句,徐涩又慢步走回床边,说:“就一会儿。”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