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殿前时，远远看见皇帝和皇后同在一处赏花。两人时而深情对视，时而谈笑风生。皇帝注意到皇后头上簪的花歪了时，还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替她重新把花簪过。俨然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

看着二人逐渐朝我所在之处走来，我不动声色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文君华和齐贵人也默默跟上。

迎面与独行的皇贵妃相遇，我停了下来，问过安后，再感谢她在张氏落水那夜帮我说话。

“妾很感激娘娘当日之言。只是禁足多日未有机会亲自答谢，今日便在此拜谢娘娘。”

我说着话，恭恭敬敬地给她躬身又行了一次礼。

皇贵妃淡淡一笑，“不必言谢，本宫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况且也没有帮上忙证明你的清白，说与不说不过无用之言。”

我摇头，“不，娘娘能为妾说一句话，妾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清白与否，虽无证据，各人心中自有定论。”

宴席开始前，众人进殿。

皇贵妃与静妃搀着皇太后在后，帝后携手在前，在众人的注视下迈入大殿……

大殿之上，皇帝坐在正中，左右各是皇后太后和皇贵妃。皇室宗亲和嫔妃、百官分别落座大殿左右两侧。

宴席开始，琴瑟在御，歌舞升平。众人吃着菊花糕、喝着菊花酒。一同先敬太后、帝后，随后又敬相熟的同僚、好友。我与文君华坐在一处，见我一杯接一杯，把酒当作水来喝。文君华小声提醒我少喝点酒，免得醉了回不了宫。

我对自己的酒量很有把握，不把她的提醒当回事。

丝竹声声入耳，一群身姿曼妙的女子踩着鼓点舞动，红色的舞衣随风而动，妩媚妖娆。我与文君华未曾见过如此场面，看得比殿上那些男人都入神。

“哇！清芫，你瞧。那中心位的姑娘不仅身姿灵活、舞姿优美，连样貌也着实让人惊艳。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文君华激动不已，毫不吝啬地说了一堆赞美之词。

我点点头，“嗯，确实是。”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对着上座的君王暗送秋波，我似不经意地看向皇帝，想知道他什么反应。侧过头去的一瞬间，彼此的视线相互碰撞，又迅速划过。我有些慌乱地饮尽杯中酒，不敢再目有斜视。

一曲又一曲终，一舞又一舞毕……一个时辰过去，宴席还在继续。太后借口年纪大了不便久坐，便带着宫人先行离去。而其他的人，直到傍晚宴席结束后才散去。

天色已经很暗，我与文君华挽手穿过铺满金黄色菊花，宫灯照明的宫道回了揽月宫。

不久后，王福带着两个宫女，端来了两个精致的小锦盒。“两位贵人，这是皇上为两位准备的重阳礼。”

我与文君华接过，看看王福，王福会意道：“两位贵人可以打开看看！”

“王公公，你是不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我边打开锦盒边说道。

“贵人为何这么说？”

我摩挲着锦盒里的珍珠，回道：“因为你太善解人意了，一个眼神你就知道我们要问什么？”

心里却在想，皇帝还真是省事，送什么礼都送珍珠。难道皇帝的金库里只剩珍珠了？

王福似乎有些羞涩，低头说道：“贵人过奖了，奴才的本分罢了。”

收过礼后，我们也要回礼。文君华拿来了她亲手缝制的腰带，让王福呈给皇帝。我却拿着木盒装着的老桃木手串迟迟不愿松手。

手串是我为数不多的从宫外带进来，真正属于我的东西之一。其它的珠宝首饰不是皇帝赐的，便是皇后、贵妃赏的。若拿去送礼，敷衍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早知道也随便绣个东西送给皇帝了，不至于翻箱倒柜就找出这么一份不显敷衍了事的礼。虽然不是名贵木材做成的，却是松溪县名寺开过光的刻着梵文经文的木手串，更是至亲之人相赠的，于我而言很是珍贵。

我狠了狠心将木盒放到王福手上，又怀有一丝丝希望问道：“王公公，皇上今夜收到的重阳礼如何处置你一定知道，对吧？若是皇上不要，可否给我拿回来，这可是老和尚开过光的……”我还想靠它保平安呢。

王福忍不住笑，“贵人，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

文君华和素心也在一旁笑。

“……算了，你走吧！若是皇上看不上的时候你千万记得告诉我！还有，请千万不要告诉皇上，我刚才说的这些话。”

“一定！”王福笑着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走出了数丈的距离后又突然回头唤我。

“左贵人，劳烦您出来一下。”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出了殿门。“王公公，可有何事忘了说？”

王福凑近我耳边，小声说：“皇上说他还给您备了一份大礼。”

大礼？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更大箱的珍珠。

随即便问：“珍珠吗？”

王福摇摇头，“奴才不能告诉您，至少……现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