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霄陈明厉害,似要逼迫李阿蛮承认谎言,坐在车辕驾板上的小厮心疼主子受了摆掉,性子急躁起来,这么久的时间还不松口,遂扬起马鞭“啾”的一下,就催着马蹄疾奔而来。
马蹄践踏出泥泞,双辕马车随着颠簸力道加剧,整个车身抖起了地面,然后又重重地落地滚跑起来,马鞭声“吧唧”一下,整个快要侧翻的车身竟在驹窗电逝间拐了过来,便围着李云霄和李阿蛮兜起来圈。
“小姐,没这么麻烦,把这小子捆起来带走,看他还敢胡说八道。”
小厮控制虎口中的马缰,恰到好处,疾马每每都要脱离原有的轨迹径直而去,一兜马缰,整个车身在马颈扭转的过程下,方向便恰好还回到原处,继续绕转。
李阿蛮心虚,不置可否。
中军帐处,两三位将士乘马而来,好像察觉出这边遇到了麻烦,只是李云霄有恃无恐,仍瞪着月眸紧盯不放,数息下,她在内怀中掏出来一袋黄白之物,说是见面礼,然后笑眯眯地硬塞过来,想要李阿蛮随他走一趟。
“兄……”
就在李阿蛮推托着银子,想要大喊将士们快点过来时,李云霄眼疾手快,一把扼过来手腕,探柔躯来到了李阿蛮身后。
李阿蛮动弹不得,李云霄居然还有功夫让他始料未及,手臂不动还好,倘若挣扎一下,整个臂弯里面会传出来剧痛感,令人头皮发麻。
忽然,脚心离地,李阿蛮见护卫的将士已经近在咫尺了,小妮子竟然腾空一带,喊了一声“走”后,李阿蛮的身子便若青烟一般,遂让李云霄轻轻松松地扔进去了车辕马车。
“嘭……”
李阿蛮有点懵,额头撞上了辕梁柱,整个车辕马车颠簸得更加厉害,好不容易稳住了来回晃荡的身子,李云霄矫正身姿,便又控制住了李阿蛮的左臂,俨乎其然说,要带李阿蛮去见官。
“呼……”
李阿蛮心有忿愤,整个过程太快了,还没来得及顺清思绪,一个小妮子竟然在不费吹灰之力下,便将他劫了票。
“你想要干什么……唬我?”
“嘻嘻……找个有趣的人逗闷子,多有趣。”
辕车内,李阿蛮的侧脸被迫往窗边,动弹不得,而一半的身子则窝在了蒲凳上。
“李阿蛮,原来你这队率身份也是冒牌货!”
李云霄的口吻更带戏谑。
“……”
李阿蛮哭笑不得,整个辕车颠簸不停,胃里的物什都差点给捯饬出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古代的军士都是练家子,却唯独猜不错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姐都是有底子的。
透过窗幔一角,李阿蛮想要窥看他的人怎么还没追到,小妮子手腕轻轻一掰,李阿蛮顿感半条胳膊都快要废了。
“喔啊……死三八。”
李阿蛮怒骂了一句。
“咯咯……还敢嘴硬。”
李云霄不恼。
就在李阿蛮强忍着痛,已经探出了额头看到了正急追他们的马匹时,身子重心不稳,似乎脚下踏了空,然后眼前就是一黑。
这辆双辕马车与众不同,整个车身是比寻常马车高出不少,篷车的上半身是容李云霄掩人耳目用的,下窨部分才是它的五脏六腑。
李云霄出身贵胄,按道理车身的内部装饰应该略显艳丽,可车辕上半身的内貌过于单调,哪怕寻常的车辕内饰,她也不肯着重装潢。
上半身里面应该有机括。
“咯噔……”
只听耳畔响了一下,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跃然眼前,绽出蓝光,车辕窨底没有多高,人坐在隔板上,头顶剩留的空间不过剩了半掌距离。
夜明珠被底下的三脚青铜柱托住,中心的半腰处吊着拉环,两边各陈放了些被褥,人身侧躺下来,刚好容纳两人之躯。
舱壁挂着粉色的蚕纱,半腰间还置放了些胭脂水粉,旁边是几碟果盘,一抬手便能轻而易举地够着。
李阿蛮瞩目着夜明珠后面,匠人独具匠心,木质的齿轮都是紧密贴合,且牢牢箍在一起,那个拉环应该是为了防止夜明珠不用受到颠簸淬碎,特意内置的一个机括。
机括启动,夜明珠会落入暗匣内,而三脚立柱便会在机括启动的同时,随着齿轮转动,暗暗镶入一旁的空余位置,与车辕再容一体。
“这……”
李阿蛮目瞪口呆,“臭三八,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摆脱掉你的人啊。”
李云霄翘来容颜,坏笑连连,“前面有一截断崖,距离不远,俊马跳过去时,机括启动,整个车身会裂开成一条篷船,到时候你便会大开眼界。”
话音刚落,“驾”的一声长喝,李阿蛮是有一种突然失重的感觉,李云霄胆大心细,便在此刻一摁舱腰上悬挂着的果碟,“嘭”的响动一声,夜明珠退入暗匣的同时,前后车辕竟然豁然通亮。
再瞥眼一看,马匹跃过了悬崖而去,整个车身再不受前抛的惯性,便直直地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