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乐沉默了。

枝叶融入月色，透在顾乐凝重的脸上。

奚水抖动着手中的香烟，香烟早已过半，现在只有手指长度。她张张嘴道：“如何，没有时间了。”她的指尖在阮芮妤喉咙来回游离。

顾乐低下头，发丝遮挡着她的面容，斑驳的叶光在她的侧脸闪烁。她缓缓道：“打一架吧，我输了，偌依你带走。”

奚水挥起衣袖，卷起绿草，绿草在上空盘旋，形成一道剑光。奚水道：“来，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从远处传来一声男音，来人道：“不必了。”

来人白衣墨发，是虚酌。

奚水闻声跳跃，离开虚酌数十步，露出一丝疑容，她歪头注视着手中还未燃尽的香烟，喃喃道：“不可能。虚酌老头，一柱香还未燃尽，你怎么可能发现我潜入了长华。”

虚酌少年模样，长发垂至腰间，玉簪锁发，颇有书生之气。他平静道：“奚水，芮妤和覃止留下，我保证你可以活着下山。”

奚水盘算着，若是动手，能与虚酌打个平手，可如今身在长华，长华人多势众，自身占不了丝毫上风。

她一挥手，消失在黑暗中。

虚酌回过头来，脸上忽挂笑意，他走近顾乐问道：“奚水为何突然寻你？”

顾乐来回踱步，不自主地盯着脚尖，道：“嗯………”奚水的话还在顾乐耳边回荡，顾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偌依一事告诉虚酌。

虚酌见顾乐神色有异，却不想深究，他摆手道：“罢了，我寻两位弟子来把芮妤和覃止带回房内，你也早些休息吧。”

……………

虚酌与阮芮妤走后，顾乐毫无困意，她想回阴界，和槐魑见一面，如果奚水的话是真的，许多年前，阴魂初现在世间，天界没有应对之策，最终决定把阴魂打散，让他们消散在世间，可槐魑呢，他当时应该是反对的，不然也不会有轮回道了。

所以顾乐想，是不是该回阴界一趟，可是，没有余阳草，她该怎么回去。

顾乐越是细想，越无法入睡，朦胧间，她闻到一股肉香，她猛然睁眼，白噬和他手中的烤山鸡出现在眼前。

顾乐睡眼惺忪，只见眼前之人红唇墨发，天生傲骨之姿，犹如出淤泥的荷，傲风霜的梅，是那么的，与世间格格不入，又挺然而立。

一时间，顾乐咽了咽口水。

白噬扬起红唇，笑意填满他的眼眸，道：“来，山鸡，我看啊乐已经在咽口水了。”

顾乐一手夺过山鸡道：“非也非也，此人间美味不及此人间美色。”

“嗯？”白噬盘腿坐在顾乐身旁，发末落在顾乐的肩上。

顾乐侧眸打量着白噬，她忽然靠近白噬，顺着发丝往上嗅，从发丝到胸前，歪着脖子道：“好香。”

白噬喃喃道：“啊乐。”

顾乐一头扎进白噬大腿，嬉笑道：“大枕头。”她闭上眼，张大嘴继续道：“啊噬，你把肉撕下来往我嘴里送呗。”

“嗯。”

顾乐咀嚼着口中的肉，望着空中，忽然道：“方才，奚水来找我了。”

白噬身体跳动一下，很快便恢复平静，他熟练地撕下山鸡肉，往顾乐的嘴里送，他清声道：“啊乐身体应吾损伤吧。”

“有，身心受伤。”

“嗯？”

白噬垂眸，目光落在顾乐的脸上，温和恬静。

四目相对，顾乐一愣，扭过头，避开目光，她囫囵道：“有的，有…………噫，啊噬就不好奇奚水来找我做甚吗？”

顾乐把方才的事和白噬说了一下，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她也不知白噬听到几分。

白噬认真听着，久久没有说话。

兴许是白噬沉默太久，兴许是顾乐早已疲惫，又或者是顾乐忐忑的心平静下来，顾乐闭上眼，困意席卷而来。

朦胧中，似乎听见白噬问了句：“你怕天界会为了掩盖当年的丑闻而杀害偌依，所以，你选择不告诉虚酌偌依的存在，可是我也是长华的人，啊乐，你为何要告诉我。”

顾乐转过身，蹭了蹭白噬的腿，黏黏糊糊道：“你哪是长华的人，你明明就是我的人。”

“嗯。”

……………

次日清晨。

长华正式收徒，福州李氏，李落茶，华山童氏，童湛，洪门，宋一临，归岐派，周亦，携弟子集聚长华大厅。

顾乐与白噬一桌，阮芮妤与覃止一桌。

顾乐伏在酒桌上，斜视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前人虽多，但极具秩序，各家弟子都是昂首挺胸地走进大厅，然后按照各家位置落坐。落坐后目视前方，一声不吭，果然是世家出身，礼教齐全。

顾乐目光慢慢扫去，最后落在一位女子身上，女子在一众弟子中显得犹为突出，因为她和顾乐一样，伏在了酒桌上。

顾乐心中一喜，暗道，难道有同道中人。

那位女子穿着一袭粉色衣衫，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