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只会吃的东西管老娘待不待见谁！”

“娘别打了。”二婶杨秋丽的声音响起，“小叔别难过，家里还有一块腊肉，等我去打桶新井水来煮，大家都说那口井的水煮出来的东西特别好吃。”

“不行不行！”赵青椒叫，“那块腊肉是留给你一个人吃的。”

田向业扑哧一声笑起来：“二婶我去打水。”

听着脚步声靠近，田妍忙抬手敲门，“吱”院门打开，露出田向业吃惊的脸：“妍妍怎么是你？”

就要打在田向业头顶的大扫帚放下来，男人身侧露出赵青椒拉长的脸：“来做什么？”

田妍笑道：“我找二婶说几句话。”

那天蒋同志他们来，老太太拼命维护她，现在没事就恢复常态，也不要她承情，足见老人有多实在。

“妍妍找我？”杨秋丽出现，一手拿着块拳头大腊肉，另一手拿把小刀，正在刮腊肉上的霉斑。

“是的。”田妍朝她招手示意靠近，附耳说了考运输公司驾驶员的事，“.....先看这本书，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下周跟我去镇上见冯主任。”

就像听到天上掉金子，杨秋丽怀疑自己的耳朵，半晌都不敢接那本书，声音一下哽咽了，“这么好的事，应该让你爹去啊？”

旁边田向业嘴撅得老高：“应该我去嘛，镇上运输公司的冯主任，我早就认识了。”

“早认识？”赵青椒一巴掌打儿子头上，“早认识怎么人家不早找你去他们单位？”

“我爹的年纪已经过了。”田妍叹息道，“再说人家最低要求也要小学毕业，就二叔最合适了。”

父亲当驾驶员不合适，她早想好父亲要走的路了。

田向业无话可说，大哥田向国小学没毕业，是因为家里需要壮劳力读不到小学毕业，他是不想读。

“谢谢妍妍。”眼泪扑嗤嗤掉，杨秋丽仍不肯接书，“你为什么对我们这样好？”

一旁的赵青椒抹了把老泪，从媳妇手中拿过刀子和腊肉，低声道，“让你接着就接着，哭啥哭，以后好了多帮衬你大哥也就是了。”

这边破天荒对田妍道，“进来喝口水吧。

终于能大大方方走进老屋了，田妍关上院门将怀里两只兔子拿出来，对赵青椒低声道：“一公一母，养着生兔子，以后能天天吃兔肉。”

赵青椒一惊，连连摆手：“养不得养不得，被人告了会被抓去劳改的。”

现在农村养鸡猪鸭都有定数，养兔子除非定向供给国营单位，否则就是非法养殖。

“没人会告。”田妍附耳低声说了两句，赵青椒不觉笑起来，“也是，这样就没人告了。”

“我先回去了。”田妍拍拍仍在哭的杨秋丽肩膀，“晚上吃完饭来我家，有人送了我银针，可以给你扎针了。”

她已经看到站在一间房檐下的田秉山，眉间蕴着隐忍怒气，她再多待肯定会发火。

从老屋出来走进一条小巷，后面突然传来声音：“田妍请等一下。”

下意识回头，田妍一眼就看到五六米远的李素梅，双手抚着胸前辫子，似笑非笑看着她。

小女人今天穿一件洗得发白桃红色衬衣，上面只有一个补丁，她敢肯定是偷吴春娥的穿。

呵，那个家里没人管这东西了吗？

头一昂，田妍转身走。

这东西不会有什么好事！懒得理。

李素梅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爷爷并没被劳教。”

哦？田妍不觉站住，眉头皱起。

出了那样的事，李富寿竟然没被劳教？

李素梅快跑到她面前，斜着眼睛观察她：“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没被劳教？”她压低声音，“你如果现在知道，也许还有办法让他.....”

小女人手朝下一沉，三岁小孩都能看出，这是一个“杀”字。

李富寿是这小女人的亲爷爷吗？

田妍下巴微昂起，淡淡道：“条件是什么？”

这东西无利不起早，不可能凭原无故来告诉她欺师灭祖的事。

“妍妍，”李素梅竟然来握她的手，眼神表情好诚恳，“你这么优秀，你值得更好，把他让给我好吗？”

田妍要是现在嘴里有茶，肯定一口喷小女人脸上。

这东西失心疯了？

她现在哪有什么“他？”

田妍这时才注意到，小女人辫梢上竟然别着一朵杜鹃花，果然是春心荡漾了。

你说是就是吧，我只要我想知道的，田妍一本正经思索，半天才犹豫道：“其实，我跟他并不合适......让给你不是不可能，但你爷爷怎么说？”

“你要快。”李素梅立即附田妍耳边低语，田妍疑惑道，“讲你爷爷，干嘛扯到你妈身上？”

“嘘。”李素梅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小声点。”左右看看无人，复睨着田妍，“我一直认为你这人聪明，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