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习习,踏着平整的青石板路,李清玄好奇地观望着四周。道路两旁的房屋错落有致。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栽种着几根青竹,虽称不得风景绝佳,却也颇具清雅之风。
一路按驼背老者的指引,他与父亲,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冯屠户家。
入目是一座不小的砖瓦院子,虚掩的朱漆大门纤尘不染。门框两侧已显斑驳的对联,字迹还算清晰。
李长明盯着对联看了一会儿,微笑着嘀咕道:“这对联倒是有些意思:煎炒烹炸二十八法独以肉鲜,飞禽走兽三十九技全凭刀功。”
“爹,上面那四个字是什么?”李清玄伸长胳膊指着门檐问。
“神乎其技!”李长明笑着为他念了一遍。而后抬手敲了敲威武的铜狮门环道:“家中可有人在吗?”
“来啦!”屋内立时,有人应声回道。
未几,一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打开大门走了出来。
大汉站在门口,满目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道:“不好意思,恕我眼拙,您是?”继而似是想起了什么,面带犹疑之色道:“你,你是镇上铁匠铺的李长明?”
李长明闻言报以微笑地点了点头。
“哎呀!真是李兄啊,你打铁的手艺可着实厉害得紧呐……可惜此前只是远远见过一面,无缘结识。”冯屠户由衷地赞道。
二人一阵寒暄之后,冯屠户一脸歉意地道:“家中有客,实在不好请你进门。只是不知,李兄这次不远百里来找我所为何事?”
“冯兄,我此番来此,是为了寻一位在您府上的道长为小儿看看。”李长明拱手一礼道。
冯屠户闻言,看了一眼瘦弱不堪的李清玄。转过身匆匆回屋,过不多时又走了出来:“李兄,仙长同意了,你们请进吧。”
院内以石板铺地颇为整洁,左右两侧各有两间小屋。屋前沿墙修筑有几道篱笆,隔出几块空地里面种有一青竹与不知名的花卉。
冯屠户进入右侧屋内,拿出几个竹椅:“李兄,清虚仙长尚在里面谈事,我们在此稍等片刻。”
李长明默默点头应允。
一炷香后,堂屋门应声而开,一气质出众的道士与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联袂而出。
李清玄目光炯炯,这身着灰色道袍之人,鹤发童颜,一举一动都带着自然而然的韵味,似不沾人间烟火一般。
“村长,那鬼物道行极深,每千年出世一次,所到之地必是白骨累累,血海滔天。我已然追踪其数千年之久。你切记我所说的,莫要贻误时日,如此,便可保村民无忧。”鹤发童颜的道人面容严肃地说道。
“是是……只是清虚道长能否多留几日,如若这般走了,我等实在心中有愧!”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道。
“不必了,贫道还有要事在身。稍后为这刚到的两位有缘之人指点一番,便需即刻离开了。”说完略一拱手,转身迈步前行,长袖飘飘不急不缓。当走过李清玄身边时语气平淡地道:“你们父子两个跟我来。”话音一落,迈步出了院门。
李长明见状连忙抱起他跟了出去。
片刻之后,院内忽然再次响起清虚道长的声音:“村长,劳烦通知村民一个时辰内,莫要靠近麦场。”
冯屠户四下张望了半天,也未见清虚道长踪影,当即一脸佩服得道:“杨老,我们是挨家挨户通知吗?”
杨老拄着拐杖摇头道:“不用,你去叫人守住村内各个路口,然后让大家相互转告一下即可。”
与此同时,李清玄趴在父亲背上,跟随清虚道长来到了村外的麦场。
残阳夕照,丹霞如波。目下秋收已毕,脱粒后的麦子茎叶,堆成了三座丈高的麦秸堆,如三个竖立的鸡蛋般立在麦场一角。
李长明放下他道:“玄儿,你先到旁边去玩吧。爹要跟那位道长说几句话。”
李清玄点头答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至麦秸堆旁边,捡起散落在地的麦秆塞进了麦秸堆内,此物说来与富庶人家着实并无太大用处,多是平民百姓将其用铡刀铡碎以后畜养牲畜所用。
麦场上,几只鸡悠闲地来回踱步,寻觅地上残留的食物。暖风卷着热浪吹过,少许麦秆洋洋洒洒自天空坠落。
李清玄围着麦场东奔西跑,时而追鸡,时而赶鸟,好不欢愉。稚嫩的笑声,跳脱的身影。短暂的重现在了他身上。
李长明望着他肆意玩耍的身影,嘴角不由扬起一丝笑意。良久方才收回目光,走到清虚道长身边:“道长!小儿他……”
清虚道长信手捏住一片飘过的竹叶,摆手打断他的话语,走到麦场边的几个石块旁坐下。示意:“你们来意,我已知晓,且坐下再说。”
待李长明坐下后,清虚道长话音一转问道:“你是否留意到,近来家中可出现过蛇虫鼠蚁?”见李长明摇了摇头,继而又接口道:“而今尚在三伏之内,你一路行来可曾感到过炙热难耐?”
李长明眉头紧皱,道长的话让他若有所感,可却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