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明白了。

林清然心蓦地一疼。

从小到大赵春娇都是拿这话说自己，对自己的伤害如今早就刻进了骨血，如今一听，仍旧会鲜血淋漓。

她攥紧掌心，嘴巴上却像是被牢牢锁住，想要说些话，却一瞬间脑袋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听她胡说。”

程易扭头，认认真真的看着晴晴道：“别人说的话永远不要信，晴晴只要明白，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你和朗朗，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听见了吗？”

永远的宝贝。

这话两只小家伙听懂了。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这样，来得快，去的也快。

当下，听见程易这话，又开开心心互相玩儿起来了。

林清然的手背上忽然一热。

她一抬头，却发现是程易正笑着看着自己。

他正在赶驴车，却侧过身，任由老驴沿着江边道路慢慢悠悠走着。

阳光透过他的眼角眉梢，落下一个好看浅浅的阴影。

他冲着自己抿唇一笑，意气张扬却又温柔得不像话。

“你也一样，永远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这一刹那，于林清然而言，不亚于寒冬里的一抹骄阳。

灼灼热烈，而光芒万丈。

…………

下午，晴晴朗朗睡着了。

林清然决定要锻炼锻炼自己，赶着驴车，将剩下的衣裳全都放了上去，告诉程易自己想去教师家属楼试试运气。

那边女教师多，而且这年头教师都是吃香的行业，福利高，待遇也都不错，买一两套衣裳应该很舍得。

程易闻言，倒也没阻拦她，只是叮嘱她小心，卖不掉也没关系。

林清然牵着驴车出去了。

程易在家里等了一会儿，没多大的工夫，邮局就来了人，在院子外喊：“请问是程易同志的家吗？我是邮局安装座机电话的！”

程易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外一共来了两个工作人员，穿着绿色的制服，斜挎包，还有一个拎着一个大箱子，里头应该放了座机之类的东西。

程易不管来人是谁，先往外递烟。

“辛苦了辛苦了，请进来。”

他说着，侧开身子让两人进来。

接了烟，这关系也就亲近不少，当下笑着道：“咱们县安装座机电话的可真那不多，也赶巧了政策好，直接免了不少钱呢！”

来人边安装边聊天，又拉了一根长长的电话线，从窗口绕了出去。

“每个月十八元钱的座机费，打电话的钱另外算，工作人员都和你说了吧？”

程易点头。

两人一个拉网线，一个试电话，这还是最老式的那种转轮式的座机电话，安装的过程很快，临走前两人递了一张纸条给程易，上面写着座机号码。

程易又挨个递了一支烟，这才算结束。

崭新的电话带着老旧年代感，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程易拎起来，凑在耳朵边，听着里面的嘟嘟声，有种久违的和二十世纪交融的错觉。

下午，晴晴朗朗醒了，见着林清然不在家，闹着要去找妈妈。

程易哄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抓蟋蟀，捉蚂蚁，直到天色擦黑了，门外才响起林清然的脚步声。

老驴发出鸣叫。

“咕嘎~咕嘎~咕嘎~”

晴晴朗朗的眼睛顿时一亮。

“是妈妈回来了！”

“我们去看看！”

两个小家伙飞奔出去，刚跑到门口，院子门就被打开了。

程易正在洗菜，抬头看去，就发现驴车上空空如也。

他是真的有些惊讶。

“全都卖完了？”

程易问道，“一件都没剩呐？”

林清然的脸蛋红红的，走进来，先倒了杯水喝，而后才点头应了程易的话。

“嗯，教师家属楼那边不少女教师都很舍得。”

她弯腰，将两个小家伙揽进怀里，笑着道：“刚好遇见下班的时候，人来人往特别多，一些走读的学生家里也有不少钱，就也跟着买了。”

程易感慨，紧接着对着林清然竖起大拇指。

“媳妇儿，你真棒！”

林清然脸蛋有些红，她走过来，对着程易道：“都是你的衣裳搭配的好，那些女教师一看就很喜欢，很多人甚至都没砍价就买走了。”

程易领着她，走进房间，指着电话笑着道：“呐，你看，新安装的，以后我要是出门，咱们联系就方便了。”

以后出门，日日夜夜，只要想家，想林清然和他的孩子了，就可以打电话回来。

这种慰藉，比任何形式都来得有力量。

林清然还只在报刊亭里看见过电话，但是那些电话都很老旧了，没一个有这个漂亮。

她眼睛亮晶晶的，走过去，伸出手将电话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