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满气得瞪着她:“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会怕你?”蔡月秾立刻反唇相讥,“你就是因为要娶阮宁桃觉得负了涂蝉玉,才想着弥补她。
公子啊,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不要在我跟前演什么痴男的戏码?
刚刚宋然你也看到了,被季家扫地出门,面子丢尽,还想着帮季家打压陈来,多么痴情的姑娘,怎么没见你心疼她?”
“蝉玉不一样……”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蔡月秾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祖父的仇还没报,季家累如危卵,你还想着一个姑娘……你能不能跟你弟弟学学。”
“我一直在向他看齐。”
“看齐为什么纠缠我,跟个没断奶的小孩子似的。拜托,大哥你都要成亲了,你知道你爹为了跟阮家联姻费多大劲吗?”
“可我就是忘不掉蝉玉啊。”
季满咬住嘴唇,眼泪慢慢流淌下来:“我是个懦弱公子,胆怯的小人。我的一生,除了蝉玉,了无遗憾,除了蝉玉,了无愧疚。”
蔡月秾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她面前真情实感地流泪。
然而下一刻,他‘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他满是泪痕的脸望着蔡月秾,哽咽道:“我不清楚九尾狐跟涂山氏有什么恩怨,但这些年,蝉玉对你的悉心照料和教养,难道你一点儿都不顾念么?”
蔡月秾转过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目光中没有任何温度:“当初若不是涂蝉玉袖手旁观,我不至于在襁褓中失去母亲……”
季满的心‘咯噔’一下。
原来是这样。
她继续道:“我们涂山氏内部的问题,我不希望外人过多插手。至于涂蝉玉有没有机会长生,那是她的命数。”
命数?
季满大惊失色:“你为什么这么说?”
蔡月秾叹道:“九尾狐作为涂山氏的臣,多次叛变,挟幼子以令众妖、精,到目前为止,涂山氏只有我一个人类!”
季满的牙齿咯咯作响。
莫非蔡月秾恨毒了这群下属?想找到机会收拾他们?所以才捏着他们不许长生?
他凄然喊道:“圣神——”
涂山氏家主称圣神。
只是涂山氏再无人得长生,圣神这个称呼也就湮没了。
蔡月秾按住他的肩,道:“你放心,在事情没完成之前我是不会动手的。”
她顿了顿,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找我了。”
季满心里悲苦难言,但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仰头迫视着她:“圣神!到底是九尾狐背叛,还是因为涂山氏无能捏着九尾狐的前途,导致九尾狐逆反呢?
你既然反宋昼,你的行为跟他有什么区别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温度。
季满抿了抿嘴唇。
蔡月秾感慨道:“其实你能认识涂蝉玉,也是你的福气。只是这福气,一般人消受不起,你能有如今这局面,你应该庆幸。”
‘啾啾’两声。
只见一只黄莺翩然飞了过来,蔡月秾回头去看,发现季映站在不远处,怒目而视。
季满也看到了弟弟。
蔡月秾以为季映会过来扶起哥哥,可是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她。
她伸手要扶起季满,可他见弟弟过来,犹如神助,半分也不肯挪动。
威胁?
季家有大志向,且有神的谶语庇护,现在季家需要招揽人手,对她尊敬有加,将来事成第一个要处置的恐怕是她。
到时候即便季满兄弟不动手,季辅文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可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但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她俯下身子搀扶他,大袖一挥屏蔽季映的视线和听觉,悄然在他耳边低语:
“把你的琵琶骨卸下来,用灵力在上面刻‘季满希望涂蝉玉有九条尾巴’,然后绑在这根羽毛上,她自然会得到九条尾巴。”
说着她递给季满一根羽毛。
那是灌鸟的羽毛,可冲破青丘的迷障来到涂蝉玉身边。
她不顾季满错愕的表情:“记住,心一定要诚,心诚则灵。心不诚,则不灵。”
九尾狐长生的秘密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九尾狐天生媚眼如丝,拜倒在她们石榴裙下的男子不计其数,故多滥情,男人又不会真心喜欢滥情女子,故九尾狐很少得到真心。
何况琵琶骨对于修士的重要性仅次于内丹。
修士犯事后,捉拿时往往用剑锁住琵琶骨暂时封印灵力,只要不是死罪,惩戒后便会抽掉,修养一段时间后恢复如故。
当修士无琵琶骨,也就等于无法锁住灵力,为避免犯事修士反抗逃走,那就只能杀了或者‘用’掉内丹。
也就是说,琵琶骨是修士的示弱选项。
示弱也是一种智慧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