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来,一脸阳光地看着江伶,“小姑,我爹走了吗?”
“还没,说是李老四拜托他把他娘接到城里,你说他傻不傻,这种事,一个大钱都不给,还担着风险,他都敢答应,这人平平安安接回去还好,李家肯定不会说什么,可万一路上出一点闪失,李家哥几个还不找你爹拼命。”江伶数落起江大山。
“我担心你爹,所以请洛老送他一程,到了离城四五里大概就安全了。”
“正好洛老也要去城里一趟,说好后半夜一起走。”江伶边说边往外走。
江宁陪着她走到门口,“那我晚上和师父一起回家一趟。”
江伶意外地瞅他一眼,原来江大山在家时,他可是从来不愿意回家住的。
“你回来你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江宁目送她过了小河,才进去找师父。
“师父,您又在捡棋子。”
在江宁记忆里,师父每年清明时,都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捡一天棋子,他在师父身边九年,师父每年清明都是如此,从来没断过。
捡完棋子,师父第二天就会出门,一去就是一两个月,江宁每天都会在院子门口等他,他总是踏着红霞,衣衫褴褛的回来。
江宁记忆中他回来时总是一脸冷漠,只有进到院子里,才恢复往日平和的模样。
他问过师父,师父只说,“一些本该忘记的事,但为师总是放不下,你最好不要知道,以后也不要再问了。”
江宁从那以后再也没问过。
可今天不是清明,师父竟然捡起了棋子,这让江宁心里很不安。
“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陪你爹去城里一趟,可能要半个月的工夫,你好好修习,不要再去山里玩了,最近妖鬼弄得厉害,你这小身板连个野兽都打不过,留着有用的身子给你爹和师父养老吧。”
“我听师父说过,后山里有养心莲,所以我想帮师父找来,治师父的咳嗽。”
“傻小子,九品的养心莲,那是圣药,没有大机缘者是见不到的。”洛老平时不咳嗽,只有清明那一天,触动了心脉才会咳嗽,今天他又咳嗽起来。
“师父,您的旧伤又犯了?”
“小事。”洛老咳嗽几声,用红色的帕子擦了擦。
他用红色的帕子,江宁就看不到血。
“宁儿,你和师父说说,在后山遇到了什么?”洛老很严肃地问。
江宁拿起桌上的茶盅,一口喝尽,清了清嗓子,他其实是在理思绪,“我在望乡涯上看到一株粉花,开着这么大的花骨朵。”
江宁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一个盘子那么大。
“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在师父给我的药典中找到,我就爬下去采了,在粉花边上,看到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洞口处都是藤蔓,我用柴刀砍断藤蔓后,一股阴冷的风从洞中吹了出来,我隐约看到里面有许多白骨,人就晕了过去。”
江宁边说边注意着师父的表情。
洛老听到这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两天的记忆都断了,直接我爹追我的时候,我摔了一跤,才又清醒过来。”江宁在这件事上没说谎,因为以他的了解,在师父面前说谎一定会被识破,所以他把这个时间线说的很清楚,一点假都没有,只是把他替代了前任的事给模糊了,也不算撒谎。
想来洛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如此离奇的事。
洛老捋着花白的胡子,盯着茶盘,久久不语。
他忽然抬起头来,双眼绽出两道精光,盯着江宁,“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清醒的?”
江宁没想到洛老一下就抓住了被自己含糊带过的地方。
他心猛得一跳,表情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洛老的双眼,“说!”
洛老一声冷喝。
江宁被吓得一个激灵,“师父,你容我想想,我记得有一道白光,把一团黑气给撕扯的稀烂,我就醒了,这段记忆不是我不想说,是太离奇了,说了我怕师父怪我编故事。”
洛老眼神黯淡下来,背也塌了回去,“这就怪了,中了阴煞的人,不可能还活着,我给你治病时发现你体内还残留着阴煞之气,虽然不多,但足够要你的命,你的时日无多了。”
江宁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被洛老说中了,自己的寿命只剩下四个时辰了。
“阴煞是什么?”江宁没问还有没有救,而是想先了解害他的东西。
“阴煞是最难防的妖鬼之一,他无形无质,人肉眼不可见,为师记得,让阴煞之名盛起的就是北方的太安城被灭,当时大梁国正与我太苍国交战,太安城是北方重镇,城外屯兵有三十万,再往北一点,就是双方交战的战场。
可一夜之间,太安城和大梁国的北安城及周围的所有兵将都变成了活死人,这场大祸不止我大梁和太苍两国受难,周围的数十小国都被波及,当时正值隆冬,干净的白雪下不知埋了多少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