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看着李绩就要动手,马上用力扯住尉迟敬德的手腕,“总管,您是老哥,能不能有点姿态。”
尉迟敬德面色一红,右手稍微松动。
长孙无忌见有了效果,马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着二人发力,大声怼道,“怎么,你们想造反!”
李绩不为所动,左手猛地一推,右手松开衣领。
“我看总管脾气不小。人越老,脾气越大。当心,牢骚满腹防断肠。今日,你我都为陛下着想。不可逞一时威风。再说了,威风扫地的后果,也不好看。”
“闹到最后,有一个不好看的。自己的脾气跟牛犊子一样烈,还有嘴说人家。”
尉迟敬德马上借坡下驴,将长剑稳在腰间。
“好了,靖王爷心中苦闷,总管心中憋火。把话说出来,问题也就好解决了。”王德见双方各退一步,笑着说道。
御医孙心智看看李绩稳如磐石,急急的走过来,“靖王爷,总管也是心疼陛下。我们都坐下来消消气。下面啊,我汇报一下诊断和救治的基本情况。诸位将军,到了前线,都要一致对外。咱们不可窝里横。打仗就会有牺牲。谁也保证不了下一秒,伤到的会是谁。”
长孙无忌闷哼一声,“也不是什么窝里横。都是大臣,为了帝国的命运争论几句也正常。比起魏徵、王珪、马周这些言官,我们这点口水算啥啊。谁敢与陛下争论过。好啦,听听伤情报告。”
“是啊,现在关注一下陛下的伤情要紧,要不,就听听御医的意见。”
王德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吓得面色蜡黄,这些将军大臣们,说翻脸就翻脸。
如今,司徒当权,他不表态,老奴也只能看着他的眼色行事。
孙心智站起来,缓缓的说道,“靖王爷,诸位将军,经诊断和抢救可知,陛下左肩胛中弹,左侧动脉受伤,失血休克而亡。”
“吴王李恪左肩和后背同时中弹,后背伤势最重,我打开看过,心脏部位出现一个大坑,里面已经形成一个坑洞。这种伤势,也是我从医五十年来,第一次见到。”
李绩问高句丽的女村医,“公主的情况如何?”
女村医报告道,“伤及后背,奇怪的是一个小小的洞口,里面受创面是洞口的十倍。失血过多,也是休克窒息而亡。”
她看见李绩铁青着脸,喏喏道,“贫道尽力了,高句丽最好的草药都用上了。又是战乱时期,一药难求,请王爷恕罪。”
大帐里气氛顿时凝重。
一日之内,帝国失去皇上、亲王和公主。这难道是天意不成。
长孙无忌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表情,嘴角微微一翘,然后,半天不吭声。
李绩耐心听着孙心智和女村医的述说,心里早已沸腾起来。
他一步跨到最里面的一张停尸床前,看见一块雪白的纱布覆盖着瘦小的长乐公主,心里一阵绞痛。
他掀开覆盖着长乐公主头脸的白布,她的音容笑貌瞬间浮现在他的眼前。
“长乐啊,我来看您了。”
他伏在她的床前,禁不住痛哭流涕。王德带着一帮太监、宫女,跟在李绩后面,见他哭,大伙都陪着哭。
女村医和十几个小宫女尾随而至,村医道,“王爷节哀。公主临死时说,她要见您一面,我安排一位宫女去喊您,看见您在审讯犯人,就没有打扰您。”
“哪位宫女?”李绩冷漠的看看身边的一群人。
一个身材丰腴,个头高高,肌肤雪白的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地,“是我,王爷息怒,我看见您在提审那个杀手,门外那么多卫兵,我没敢进去。”
“咔嚓!”
宫女话未说完,李绩猛地一把掐住她的咽喉,随着一声断骨声,小宫女闭气而亡。
村医急忙下跪,大声哭喊,“请王爷饶命,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小宫女只是经验不足,胆小怕事啊。”
“公主还说什么话?”
“公主说,说,她没能成为您的新娘。她希望,来世再做您的媳妇。”
“啊!”
李绩再次崩溃大哭。
十几个宫女吓得噤若寒蝉。李绩对王德使使眼色。
王德轻轻拍了一下女村医的肩膀,“跟我到隔壁房间来一下。”
女村医爬起来,拍拍拂尘,跟着王德走了出去。
不一会,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几声板凳倒地的声音,十几秒后,一切恢复平静。
李绩的哭声很大,声音传出来,外侧的几位大臣们,也都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司徒,您说现在咋办?帝国一天不能无主。群龙无首,怎知不是个事。还有,东征计划要不要继续执行下去。”杨师道打破沉默,身子往长孙无忌身前靠靠,悄悄问道。
长孙无忌故作深沉,闷头喝着铁观音茶。
“对,司徒,现在您是二把手,又是太子的舅舅,您得出来主持大局。眼下很关键,您说一句,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