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霸和夏侯渊正在闲聊,举头看见,山下一个短装少年疾速上山。
少年精神抖擞,手持弯刀,来到他们跟前,气喘吁吁地嚷道:“二爷,三爷,小姐已经扶柩到山脚了。”
夏侯霸一听,心中大喜,对着夏侯渊笑道:“好,三弟,我们赶紧去迎接侯将军。”
他二人,面带笑容,身形一晃,三五个弹跳,便来到山下一处高台上。
“莹儿,小心一点。不要慌张。”夏侯霸右手一挥,大喊一声:“弟兄们,都下去帮忙。”
夏婉莹看见父亲和三叔带人下来迎候,立刻翻身下马。
一位喽啰将战马牵过去,她一撸袖子,雪白的玉臂滑如凝脂。她将裙幅掖在腰带里,弯腰使劲,扶着侯君集的灵柩,缓缓前移。
“加油!加把劲——”
夏侯霸喊着号子,众人竭尽全力推车。
九匹马奋力扬蹄,直累得浑身汗水如雨,等铜棺稳妥停靠在墓地时,九匹马轰然倒地。
夏侯渊一看,大惊失色。
九匹马口吐白沫,腹部憋气,四蹄乱动,不一会,气绝身亡。
望山跑死马。
这话一点不假。三千斤铜棺,从长安西郊运到翠华山,虽然直线距离不远,这沿途爬山过坎,步步带劲,实属不易。
最后这从山脚运到山峰,虽然山路也倒平坦,可是九马爬坡,还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夏侯渊心里一阵难受,惋惜道:“二哥,这些军营里的战马,都是战场上立过战功的,死在这里,太憋屈。你说这些马如何处理啊。”
“战马就是战魂。每一匹马,都是帝国的财富。战场上,失去战马,就是失去两条腿。”
夏侯霸蹲下来,用手轻轻合上马的双眼,含泪道:“它们是为着侯将军而死的。那就生生世世,在这终南山上,陪伴着侯将军。就在这主墓北侧,再挖一墓塚,将九匹马埋葬于此。”
夏侯霸说完话,急忙令人给夏德仁等人松绑。
“实在抱歉,夏副官。小女做事虽然鲁莽,她也是心急所致。还请夏副官包涵包涵则是。等会,我请客,好好的向您道歉。”
“道啥歉啊。”夏德仁连忙双手抱拳,弯腰回礼。
事已至此,他也看到此处风水极佳,要比牛首山好得多……
他面色缓和,微微一笑,嗓子里好像含着一颗核桃:
“二哥,您多虑了。你们夏家所作所为,上天可见。你能把侯将军的灵柩接来此处安葬,这是做了一件善事啊。”
夏德仁举目向墓地的四周看看,只见松涛阵阵、山环水绕,眺望长安,脚踏漠北,欣喜道:“此处,果真是个阴宅宝地。”
忽然,他面色一沉,眼睛里露出一丝忧虑:“我担心的是靖王爷会不会怪罪下来?他要我把铜棺运抵牛首山下葬。这反倒运到终南山了,改变了他的初衷,他会生气的。”
“夏副官,别担心。再说了,你看着墓地已经挖好了,时辰也好,不如,咱们现在就将铜棺下葬。”
夏侯霸拍拍夏德仁的肩膀,接着说道:“人说,入土为安吗。侯将军棺材已经入土了,就是靖王爷找来,也不会刨土动棺的。”
他的话音一落,夏德仁微笑着点点头。
夏二哥的打算很好,无外乎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夏德仁思索一会,觉得也没啥不妥。
他往山下看看,靖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既然主家有意思,不如就先将侯将军下葬。
众人转换马车的位置,慢慢靠近墓穴。
夏侯渊将两根钢丝绳抄底系好,然后中间插入一条榆木树干,两段再匀称绑上八根斜杠。
加上随行的卫兵,以及夏家扈从三十多人,纷纷将斜杆扛在肩上。
夏侯霸站在高岗上,大声喊道:
“一,二,三,走起——”
三十多人使出毕生力气,那铜棺却纹丝不动。
“一、二、三——起!”
“咯吧!”
一个高个子士兵的杠把子拦腰压断。
“一、二、三——”
“唉吆——”
“噗——”
夏侯霸连续喊了三次,当场有三个扈从累得吐血,有四个年轻的卫士,再也没有站起来。
三千斤铜棺,就像焊住一样,无论众人多么用力,铜棺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马车的四周围栏,已经折断三边。
如果不能及时将铜棺落入墓穴,一旦山雨来临,发生泥石流,或山体滑坡,铜棺就再也无法下葬。
铜棺一旦顺着山体下滑,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躺在地上休息。
夏侯霸愁容不展,他看着满脸是汗的夏德仁,为难道:“夏副官,我事先没想到,这铜棺这么重。您说还有啥好法啊。这棺材不能老是放在马车上。”
夏德仁皱着眉头,迈着四方步子,围着马车看了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