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侍女们对“小姐”马车上抬下来的年轻人很感兴趣,可是这风声鹤唳的气氛属实让她们没了说笑逗闷的胆量,只是扫了一眼就接着干手里的活了。“小姐”一进门就看见往日不怎么抛头露面的三管家站在门外低头等着自己,她问道:“风大雪大,怎么在这儿守着啊,二叔公他们有事找我?”
三管事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小姐”说道:“他们在主厅等着呢吧,我这就过去。”见“小姐”已经向主厅走去,三管家只得快步跟上,他刚到门口,就听见身后的林老成问道:“小树啊,今天怎么是你在外面伺候,老五呢?”。三管家冷汗直流强撑道:“回林伯的话,前两日沙门部说要追加两批货,五哥压货去了。”林老成闻言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进了门。
厅中左右两排桌椅,左侧空无一人,而右侧则坐着两名老者,一名老者身后有四名中年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而另一位身后则只有一个看着二十不到的青年。右侧居首的就是二叔公王大风,他约莫六十几岁看起来须发皆白,可毕竟是早年间带着王家商队走在关外南闯北的六品高手,只见他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身姿挺拔丝毫不见老态。“小姐”刚一进屋便听他问道:“王后啊,青城那边给咱们提了几成收益啊?”
“小姐”不慌不忙的坐在左侧首位,林老成紧随其后,待老二、老四则站定两人身后时,她才说道:“旧例已经不少了,又没有新货,如何涨收益?莫不是二叔公有了什么好法子想说予我等?”
“小姐”姓王名后,三十岁,北地第一豪门王家长房主事人,现任家主,善经营通人情。十七岁于家族危难时挽大厦倾覆,虽是女子之身却长袖善舞。将本与孙赵两家相仿的王家带往更高的层次,被众人奉为北地新一代人中的翘楚。
王大风沉声道:“孙家与赵家两败俱伤,李家的二少爷初来乍到,这不正是咱们重谈条件的好时机么?你往日在家里耍的百般聪明手段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只会用在自家人身上?”此话一出,气氛就有些紧张,二叔公身后的人更是对王后怒目而视。
王后缓缓说道:“您还真是岁数大了,有些糊涂啊。往关内分销是孙赵两家的事,若是谈崩了,有何人能打通关节运往各地?就算运到各地可有信得过的分销渠道?李天策虽然年轻可也是斩将夺旗的六品骑将,还是说卢建斗可供您予取予求?惹恼了李家,二房扛得住李家几许骑卒?”说完好像想到什么好事又微微一笑。
二叔公身后人见她如此不敬自然是大为光火,说她“目无尊长、不尊祖堂”的骂声不绝于耳,二叔公挥了挥手后着说道:“我王家族人日益增长,哪怕多要来一钱分润也是好的。你掌管外事与商事怎能不为族人争取些好处?听闻你见孙赵两家后就直接去了龙门观,连李家的人都没见,你便是这么办事的吗?”
“小姐”置若罔闻只是翻看自己的左手,倒是身旁的林老成说道:“王家祖训,能者居之。不知道两位老爷房中可有什么才俊推荐给大家啊?人丁再多,例钱也给足了。四爷回来多久了?听说前几日您跟老赵送枝南去德城上学去了?”
四叔公王大岚并未接茬反问道:“自家那几个不争气的自家都知道,不劳烦你张罗差事,王后已经三十啦,一直未有子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出大乱子?孙家之事近在眼前,近日要拿个章程出来,看看是过继还是召婿,总不能一直这么空着。"
王后搓了搓手指闻了闻指尖的味道,满不在乎道:“这次与一念道长聊天当然不是全无收获,一念道长还真给我举荐了王家几个后辈。没想到这几年我一直瞧不上的人也能入了那等高人的眼,让我也不得不反思一下。近来我行事来越来越作茧自缚,总觉得多迁就别人一点就越能贴近先父“求同存异”的理念,现在看来成大事者,不能直面矛盾是不行的,一味的藏拙示弱不仅幼稚,也会让王家沦为别人的笑柄。”她闭眼又吸了一口指尖,接着说:“我现在没有子嗣没有相公确实是个问题,不知道两位叔公有何良策啊?”
话音刚落王大风就大声道:“北地贫瘠,召不来知根知底的秀才。世道这么乱,无论是南渡之辈还是南蛮子都难免三心两意。老四虽然走的早,他儿子前几日被一名云游武师看了根骨,说勤加打磨就是七品上的好苗子。自家人嘛,难得出个好苗子别糟尽了。老四你说呢?”
王大岚刚要说话,他身后一名年轻人见王后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将手搭在他的椅子上,轻语两句之后。不得已表情别扭道:“我这一房的小辈,眼界格局都差些,若是能拜入一念道长门下以期报效王家是再好不过了。至于过继给长房嘛,这几个小子还是根骨秉性都不出彩啊。”不支持过继,也决口不提召婿的利弊,再加上怪异的表情显然是与刚开始盘算不一样。
王大风闻言一愣,扫了王大岚一眼后依然觉得要按照之前自己的盘算来进行,毕竟机不可失,趁着王后势弱赶紧把“大势”定下来。趁着重金聘请的高手还在,一定要逼出那深受重伤的“妙嫣”,谁也说不好一念的灵药到底灵不灵。老四那一房也没什么脑子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