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多好的一孩子,竟这样走了,明明早上还撒着娇午饭要喝银耳枸杞羹。明明早上还在理着小婴儿穿的衣服。
曾经明艳艳的姑娘此时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孤伶伶的,该有多害怕。
她缠着要张姨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她还有那么那么美好的未来。
可现在,镜花水月一场空,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阿殷那么怕孤单,可他却只留她一个人。
保温室里孩子睡颜酣然,可他还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陆疆和陆老爷子在一边看着,张姨找了奶妈来喂过。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仓促,连孩子的出生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爸,你说,孩子叫什么。”此时微阳下乔木,地平线上落日沉沉欲坠,街道边树木映出了黑黝黝的影子。
最后一抹烟霞,翻卷着燃烧到天的尽头。
“远烧入秋山。孩子便叫陆远秋吧。”陆老爷子长叹。
孤云与归鸟,千里片云间。
微阳下乔木,远烧入秋山。
落日怅望。
陆远秋。
老爷子望着儿子俯身细细看孙子的样子。
良久,叹了口气。
景殷下葬是三日后,当时水患基本平息,各地庆祝,外边儿都挂了彩带飘飘,煞是好看。
照片上的景殷依旧笑容明艳,与外面热烈的气氛相得益彰。林薇哭的缓不过气,许柏扶着她坐下。
当年景殷嫁给陆疆的时候,笑得也是这样的开心。景殷少时和林薇情同姐妹,俩人一起能为电影里的凄美爱情抹泪,能一起约着翘课去逛新开的商场。少女们美好的笑声散在晚风里,天上是满天的星星,还有从儿时一起长大的记忆。
扑面而来的回忆,让林薇溃不成军。
陆疆一身黑色抱着自己的儿子跪下,脸色憔悴,身形笔挺。
正对着景殷明艳的笑脸。
长跪不起,良久良久。
陆远秋似有所感应,稚嫩的嗓子撕心裂肺的嚎着。
撕扯着神经。锋利的,刮骨般的,
凄凉。
五年后
初夏稍热的天气,空气都带着些浮燥。
知了没等到三伏天就争先恐后的叫起来,此消彼长,热热闹闹。
一条柯基撒着欢儿的追着陆远秋皮,少年跟小短腿纠缠在一起闹。
小西瓜头上薄薄的蒙上层汗,眼睛清澈明亮。带着小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
张姨追出来“小祖宗,你可要上钢琴课了,怎么滚的泥猴子似的哟”
“来了来了,张姨。”陆远秋飞似的跑过来,小小的人儿往张姨怀里撞,小柯基也不甘落后,拱着一张脸就往主人脚跟凑。
张姨看着陆远秋那双肖似景殷的大大的清澈眼瞳,心里有些酸酸的难受。“张姨你怎么了呀?”
少年奶音稚嫩,带着些上扬的尾音。小柯基也应景的拱了拱张姨。
“没,没事,还不是被你这顽皮孩子带起的灰尘迷了眼。”
张姨赶紧擦了擦,粉饰太平。
收拾停当,陆远秋蹬蹬蹬的跑上楼,朝着书房里忙来忙去的爷爷气壮山河的吼了声
“爷爷我去学钢琴啦!”
陆老爷子刚刚从故纸堆里抬起头,准备回应下这顽皮孙子,却见这孩子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这小崽子。”
陆老爷子笑,笑着笑着。
老花镜后面闪了点光。
昨天陆远秋与爸爸陆疆嚷嚷过了一遍自个儿要去学钢琴,爸爸今儿不在家,也算是念叨过了。
他现在雄赳赳气昂昂的背着书包出门了。
“张姨我去上钢琴课了!”
少年奶音中气十足。
“好好好,都听你念叨个百八十遍了。”张姨拿着水杯追上来。
“马上许叔叔家的车来接你,微乔跟你一块上钢琴课,你两蹦跶在一起别闹腾,嗯?”张姨细细叮嘱。
“知道啦,知道啦。”
陆远秋漫不经心的应着,他可是个沉沉稳稳,人设在线的稳重孩子,怎么会皮呢。
陆远秋坐在前廊,小柯基扒着他的衣服往上坐。
“年年,我要去上钢琴课了。”
少年对于短暂告别这个玩伴还是有些不舍的。
但玩伴不为所动,还是锲而不舍的往他怀里拱。
年年亲昵的拱着陆远秋,挠的陆远秋咯咯发笑。
之后陆远秋抬起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初夏干燥,微风习习,拂过他的西瓜头。
他扬起一个笑脸,眼神明亮,对着太阳。
“妈妈,我去上课啦!”夏天的风不急不躁,太阳依旧明媚,天空依旧湛蓝,连知了也还是在引吭高歌不知疲倦。
陆远秋总觉得不一样。
爸爸说了妈妈在天上看着,他可是要做最厉害的陆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