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老太太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眼神再也没有了从前睿智。殷峥峥走到她面前，她微眯着眼睛透过老花镜瞧了好一阵子才瞧真切。

“你瘦了。”老太太说。

“老太太您眼神还是厉害着呢，少奶奶这几天吐得厉害，有时候吃进去的东西还没下肚，她一转头就吐了。”阿沉活泼，话多。

“那可不行，吐得厉害多难受吧。峥丫头，回头医生过来的时候，你让她给你开止吐的药。”老太太心疼地拉过殷峥峥的手。

“奶奶，不碍事，过了孕早期就好了。”殷峥峥笑着说，看到老太太衰老成这样，她心里十分的难受。即使明知老太太表面对她极好，实际上并不真的把她当成韦家人。

“老太太，夫人带着小鸢过来了。”坐了一会儿，有佣人跑来传话。

“今儿赶巧了。”老太太转头看一旁的何嫂，“你去厨房，让他们准备一些点心，做几道爽口的。”

何嫂领了命小跑着去了。

殷峥峥转头，回廊的那一头，她的婆婆，韦御年的母亲牵着小鸢缓步走来。她看着的功夫，韦夫人和小鸢已经走到了近前。

“妈。”殷峥峥起身喊了一声。

“峥峥也来了，快坐下吧。”韦夫人温和地笑着，她拉了拉小鸢，“喊二婶呀。”

小鸢抿着唇，她盯着殷峥峥的肚子。

“没事儿，不喊。”殷峥峥朝小鸢招手，“小鸢，你过来，和二婶坐一块儿。”

“妈。”韦夫人喊了一声韦老太太。

一旁的佣人给韦夫人端了一把椅子过来，韦夫人坐了下来。

小鸢走到了殷峥峥身边。

“二婶，奶奶说，你有小宝宝了，小宝宝是在这里吗？”她指了指殷峥峥的肚子。

“对。”她伸手摸了摸小鸢的头。

“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肚子吗？”小鸢问。

“可以呀。”殷峥峥拉过小鸢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

小鸢的手覆到了她的肚子，她小脸绷得紧紧，好一会儿她都不说话。

“好啦，小鸢，你过来太奶奶这里，太奶奶已经很长时间没和你说话了。”老太太说道。

小鸢收回手，郑重其事地开口：“二婶，我知道你肚子里的是个女宝宝，她和我说话了。”

小鸢的童言稚言把在场的人全逗笑了。

阿沉更是笑得乐不可支：“小鸢小姐，你快告诉我，小宝宝和你说什么了？”

小鸢还是绷着脸：“她真的和我说话了，她说，她在天上选妈妈选了很久。好不容易才选上了二婶做她的妈妈，可是她的妈妈站在那里不动，一直不过去牵她的手。她说她很害怕，生怕她选好的妈妈就不要她了。”

殷峥峥本来也当小孩说笑，但小鸢说出这番话后，她有些心惊起来。从确定怀孕到决定要生下来，她确实反复犹豫和考虑。

老太太和韦夫人面面相觑。

“小宝宝还和你说什么了？”阿沉蹲到地上，好奇地追问。

小鸢把手又覆到殷峥峥的肚子上，片刻之后，她说：“她还和我说，她喜欢她的妈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不喜欢她，因为爸爸总是沉着一张脸。”

“小鸢，不许瞎说。”韦夫人一把将她拉开。

小鸢挣扎起来：“我没有瞎说，奶奶，我真的没有瞎说，小宝宝真的和我说话了。”

殷峥峥的手下意识地覆到肚子上，小鸢的话她是不信的。但她也期待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生。

“好好好，你说的是真的，奶奶相信了。”韦夫人抱住小鸢，“来，奶奶给剥桔子吃。”

“我不要，不要。”小鸢伸手将桌子上的果盘全扫到了地上，“奶奶，你们都不相信我，一点儿都不相信。我说我听到小宝宝说话，你们不相信我。我说我听到爷爷和我爸爸吵架，你们还是不相信我。我说我爸爸每天晚上都会来梦里陪着我，你们还是不相信我。”

小鸢激动得一塌糊涂。

阿沉吓得护到殷峥峥的身前，怕小鸢一个激动会拿东西砸人。

“妈，对不起，我这就把小鸢带回去。小鸢，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呢？”韦夫人急得要命。

“我还听到你和爷爷吵架了，爷爷砸东西，他还喊你滚，说你没用。你偏说爷爷从没骂过你，明明有。”小鸢哭喊着。

韦夫人听着那些混话从小鸢嘴里冒出来，她呆呆的。

“小鸢。”韦老太太威严地喊了一声。

小鸢瑟缩了一下，迎上老太太的目光后，她抬起手背用力擦了一下眼泪。她字字清晰地说道：“太奶奶，我爸爸和我说了很多的话。他说是你，逼着他和我妈妈分开了。太奶奶，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和别人一样，我也想有我的爸爸和妈妈，我想和他们一起去玩，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可是我现在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

“疯了，你这丫头已经疯掉了，疯掉了。我和你爷爷说，让他送你去医院，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