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飞驰，殷峥峥想和阿甸说说话，但阿甸并不打算和她说话，她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殷峥峥想起在Y国时，阿甸偶尔也严厉，但多数时候，她对她说话都很温和，从不摆现在这种阴郁的表情。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上了高速。

“我们到底去哪里？”殷峥峥问。

“西市。”阿甸简洁道，“你可以睡一会儿，大约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到。”

殷峥峥知道再问什么都没有用，于是她闭上眼睛养成了神。渐渐地，她就迷迷糊糊起来。

睡得不太安稳，好几次都撞到车门上了。阿甸拉了她好几次，有一次拉得狠了，她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但实在太困，她也就继续睡。

“殷峥峥，到了。”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车子已经停下来。外面有人拉开了车门，她晕晕乎乎地下了车。

眼前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楼，小楼前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此时，院子里开着灯，有几个男人站在院子那里。

“走吧。”阿甸走到她身旁。

殷峥峥跟着阿甸往里走，她感觉每一步都踩在云端里。

“甸姐。”

“甸姐。”

“甸姐。”

院里的几个男人先后喊了阿甸。

“不早了，都去睡吧。”阿甸挥了挥手。

殷峥峥跟着她进了屋里，屋里开了地暖，暖烘烘的。

“先睡吧，明天一早我来喊你。”阿甸指了指屏风后面，“你就睡这里，我住你隔壁，厕所在那里。”

殷峥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困，听了阿甸的话，她摇摇晃晃地往屏风后走去。屏风后是一张大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被子。她脱了外套爬到床上，几乎是挨着枕头，她就昏睡过去了。

阿甸站在屏风那里，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她没有回头。

“剂量会不会大了？万一她怀孕了，伤到孩子就不好了。”孟湛轻声说。

“不会。”阿甸仍旧看着床上的人。

“夫人那边，你预备怎么和她说？”孟湛问。

阿甸厌烦的语气：“你执行任务就可以，不要问问题。上次要不是你，事情就不会搞砸。”

孟湛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行了，你也去睡，这里有我。”阿甸挥了一下手。

孟湛立刻退下。

殷峥峥从没做过那么多的梦，仿佛一部电视连续剧一般，她甚至能感觉自己是在梦境里。感觉到自己睡的时间很长了，可她就是醒不过来。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山庄里，小离阿姨陪着她，她每天跟着小离阿姨在山庄里走走。山庄里到处都是果树，在山坡的背后还有一望无际的马鞭草，紫色的花海在夕阳里显得分外浪漫。

“峥峥，你想拍照吗？我给你拍照吧？”小离阿姨举着一部手机，一直在她的眼前晃。

殷峥峥记得小离阿姨的手机，还是她初来殷家的时候买的，算起来，那部手机起码用了好多年了，旧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在梦里，她想，等梦醒了，她一定要给小离阿姨换一部最新的手机。

梦里的小离阿姨从未有过的热情：“你戴上这个草帽，很好看的……”

梦境似乎抖动了。

小离阿姨在一片空旷的地方跑着，她的身后有一个人拿着一管针筒，那个人拼命地追她。

殷峥峥快要急死了，她想告诉小离阿姨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儿，那个人是坏人，那个坏人要给她打针。

“睡了好几天了吧？真的没事儿吗？”

“梁医生不是检查过了吗？没事儿。”

“老板刚刚打电话来，又问。”

“瞧你那点出息。”女人在讥讽。

“我很担心……”

“滚出去。”

殷峥峥很想醒过来，可她又回到了梦里。她看见自己坐在一条长长的躺椅上，坐久了，她觉得有些累，于是顺着休息椅干脆躺了下来。远处的夕阳挂在山头上，晚霞若隐若现。

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吧，她记得小离阿姨总告诉她，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夕阳恋恋不舍地落下了山的那一头，余晖有些刺眼。

殷峥峥双手枕到头下，闭上眼睛，晚风从她脸上温柔地拂过。久违的关于快乐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有多久没这样只是纯粹地享受此时此刻的风了。

“沙沙。”的脚声音，殷峥峥猛地睁眼，眼前的人，高大，英俊，神色淡漠。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小离阿姨以前还和她说过，说乡下的山里有妖怪，还有狐仙。眼前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幻化成人形的狐仙？

她重新闭上眼睛，然后再悄悄地睁开一只眼，那男人还在那里。

“你准备在这里过夜吗？”狐仙开口了。

“韦御年，你怎么来了？小离阿姨呢？”她喊了一声。

韦御年说：“小离阿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