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密谋(1 / 2)

其实,叶长宁老人并不知道,平时总是空空如也的屋子此时正挤满着人。

客厅里的这些人有的衣冠楚楚地正襟危坐在电脑旁修改着资料,有的人则是穿着随便横仰在椅子上看着监控,还有的人一身极为专业的登山服蹲在角落调试着一些不知名的小型设备。这些人洋洋洒洒地显得很是杂乱,但却又各司其职从不相互打扰。

侧房内的一张巨大圆桌旁,有六七个人端坐在一排正等待着向老板汇报情况。

陈翔木讷地坐在那里,手中无力地握着一张小纸条,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严肃但眼神又略显颓废,明显有一丝伤感,更多的则是那种对世事无常的无奈。

纸条上只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张鑫傲今早登机回国,张群因心肌梗塞死于下午四点。”

对于张群,陈翔的印象其实并不好。与其说不好,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种恶心,一种在一颗壮硕的果树上看到蛀虫正啃食枝干的恶心感。

除了几天前那次的刻意拜访,陈翔与张群只接触过两回。

第一次是他被高建文骗取了所有的钱走投无路之际,像个狂人一样疯跌地在省政府门前乱喊时,恰巧被外出办事的张群秘书撞见。此人甚是谨慎,多方盘问无误之后才悄悄地把陈翔带到了张群的办公室门口。

从小生活在穷乡僻壤的陈翔在那天下午第一次见识到了省级领导的办事素养。

因为外出多日,当时一听张群回来了,那个单位几乎所有人都挤在狭窄的楼道里排队等着见一把手。

你能见识到因理念不和而争吵多日的两个人在那里被领导的几句话就化解到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你也能见识到那些下级报送上来千差万别的事务经领导简单分析后总能找到了内在的逻辑,从而理清了工作思路;你也能见识到领导竟然对全单位上至处长下至科员的秉性脾气都十分熟悉,相互之间谁与谁合得来,谁与谁彼此有间隙更是了然于胸。因此给不同的人分配不同的任务总是能做到相当契合。你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能力之强确实配得上那么高的位置。

可是当你还在为刚才判断自信不已之时,临了的一盆冷水又会再次将那认知的火苗彻底扑灭。

直到楼道里所有人欣然离开之后,张群的秘书才姗姗而入。也只有最为亲密的人才不会特别急切的想在领导面前露脸,也只有在最为亲密的人面前你才能真正看到这个人撕下面皮后的本来面目...

当时两人在里面用半个小时谈论了三件事,可是就因为这三件事让孤零零站在楼道里的聆听的陈翔彻底改变了三观。

第一件事是单位某人因贪污被上级查办。你能清楚地听到刚才还慈眉善目的领导此时正在自己秘书面前随意喷发出最为难听的恶语,之后厉声要求秘书给予那个倒霉的“糊涂蛋”严肃的警告。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该闭嘴时要闭嘴!”

第二件事是一些他听不懂的建设项目的分配问题。鉴于上一个老板太过“贪得无厌”,不懂得“中庸”和“和谐”之道,本次的项目将被重新分配给一个挤破头都要进来的新人。但是张群额外要求这个新人必须参加当天的晚宴,他需要当面“调教,调教。

第三件事才轮到他陈翔。秘书向领导详细诉说了见到陈翔的全过程。其实高建文这个人张群也是认识的,在与北俄学校私下商讨招录学生的时候,有好几回“送东西”都是高建宁这个司机代为跑得腿。可让张群无比愤怒的是,给儿子跑学校这件事本就应该做得极为隐蔽,此人却不识好歹,不仅收了他的好处费,还变本加厉地借着此事回本家大肆招摇,最后差点把事情捅到上面坏了他的全盘计划!张群最后对高建文的评价是:“野狗难当家!”

陈翔在后来的多少年里反复回忆当时的情形,他可以肯定的是,张群对自己的儿子溺爱已经到了极致的地步。否则以他的胆识和魄力,又怎能轻易容得下背地里干出这种蠢事的高建文以及差点给他捅了窟窿的陈翔呢?

原文^。来^自于小说.

他记忆犹新,在无边的谩骂声后,在那长时间的沉寂和短暂的叹息声后,张群最后以一种连陈翔都很诧异的松软语气了这么一句:“给就给他吧!那个陪读生名额反正也没人要!这个时候稳妥最重要......”

第二次接触就是在当天晚上的宴会中。

陈翔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一座公园的湖心小岛上。当夜幕降临游客疏散之际,公园的大门被彻底锁了起来,而湖心小岛外围那璀璨斑斓的各色灯光四散而出,灯光汇聚,逐渐照应出岛中心的一座影藏极深的鼓楼,烟气弥漫,仙歌萦绕,仿佛仙境一般。

这种瞬息般的变换是一个农村孩子难以理解的。而接下来一辆辆的豪车,穿着华丽的贵男靓女也是他这个“土豹子”极难适应的。那座鼓楼内大大小小的房间里拥挤着各色人影,推杯换盏,歌舞升平,陈翔头一次在现实世界中见识到小说里讲的“蟠桃圣会”。至少当时的他开始认识到,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有的人天生就应该肆虐在云端。

这次聚餐其实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