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又是一阵静默。
“是。”他陡然轻笑了一声,“谢皑皑理应是你的羁绊。”
观察着他微微柔和下来的眸色,傅言雪也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还以为殿下和她生气了呢。
“就这么喜欢西北?”
喜欢到一定要离开京城,哪怕是黄沙漫天,没有京城里好吃的蹄花热闹的街市也要回去。
“嗯,喜欢。”傅言雪认真的点头,转头看向谢少昀,“殿下没有喜欢的地方?”
谢少昀摇头。
“京城呢,殿下自小在京城长大,不喜欢京城吗?”
“不喜欢。”谢少昀回答的十分肯定。
不喜欢空洞的喧嚣,不喜欢繁歌盛舞,不喜欢晚上站在宫墙之上往下看到的万家灯火,不喜欢任何需要他孤身一人面对的繁华与热闹。
“我还挺喜欢的。”傅言雪嗫嚅了下。
至少京城没有战乱,这里的百姓富足,脸上都带着西北百姓没有的满足。
两个人安静的蹲着,傅言雪慢慢觉得,谢少昀好像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强大。
原来他也有不想应付的情况,只是碍于身份和责任,无可逃避不得不面对。
用过晚饭,谢少昀破天荒的没有留在墨玉阁陪
谢皑皑,挠挠它的脑袋之后,便回了正殿。
傅言雪抱着谢皑皑坐在原地懵着,隐约感觉到太子殿下好像不太开心,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
“皑皑,你爹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傅言雪把兔子放在桌面上,趴在桌面上与它平视,很认真的和它聊天。
兔子并不想理她,绕到桌子另一边,跳下了桌子,在软榻上跑来跑去,试图找到路下床。
傅言雪微微蹙起眉。
她竟然试图和这么个连下床都不会的小东西谈心。
晚上,傅言雪还是将小东西关在笼子里放在了床下,听着它啃胡萝卜的声音,心里有一瞬的安宁,很快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三日,傅言雪都没有再见到谢少昀。
听说东南小国大和要来降我朝,现在正在谈论议和之事,对于每年的岁贡和赋税有不满的地方两边正在商讨,目前正处于互不退让的地步。
白天里傅言雪在公事房没少听为玉絮叨这事。
“大和和咱们耗了这么多年了,没少鼓动那些海贼骚扰东南边境,这次可得好好宰他们一笔,让他们再猖狂。”为玉说的义愤填膺,恨不得自己撸起袖子来和他们干,
“区区弹丸之地,敢和我大元抗衡,活该他们要交赋税。”
傅言雪从旁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言雪,太子殿下这两日有没有同你说,具体的岁贡和赋税商定了没有?”
傅言雪摇头:“殿下好像很忙,我也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人了。”
“也是,如今正是东南大胜的时候,可不得趁热打铁吗。这要是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四哥,直捣腹地把那群倭寇杀得片甲不留,要不是这样,大和还没那么快投降……”
为玉叽叽喳喳的,傅言雪没听进去几个字。
原来这几日殿下都在忙这件事,她还以为他生她气来着。
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傅言雪心存歉疚,想着用什么法子好好弥补一下谢少昀。
晌午下值时,她同为玉特意绕了路,从城南的铺子里买了自己最喜欢的糕点,准备带回去给谢少昀尝尝,算是赔罪了。
“哟,傅大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妻良母了?还知道给太子殿下带糕点回去了?”
在她的印象里,傅言雪可从不将到手的吃食让出去的。
“殿下忧国忧民,多辛苦啊,我这是替天下百姓送的。”傅言雪尤自嘴
硬。
“天下百姓也包括我吧?这样,我把我那份先吃了,回头再给太子殿下补上……”说着,为玉朝那盒糕点伸出罪恶之手,傅言雪一手拍开她的爪子,老母鸡一般将糕点护在了身后。
“想吃自己买去。”
所谓重色轻友,为玉算是体会到了。
临近月末,二人的钱袋子都空空如也,便没有去食肆,在三衙三条街外的一处面摊桌前坐了下来,要了两碗面。
夏日的日光有些晒人,这个时辰,街上的人并不多,两个人往阴凉的地方挪了挪桌子,在树底下的阴凉处坐定。
面上来,两个人风卷残云,专心致志的开始干饭。
“听说薛神医进京坐堂了?是真的吗?”
傅言雪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敏锐的捕捉到了“薛神医”三个字。
“是真的,就在保和堂,排队的人老多了。”
傅言雪耳朵又动了动,再次捕捉到重点。
“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好像是噎食了。”傅言雪转了转眼珠,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装病,“哟得去医馆一趟。”